我男朋友昨天还笑意吟吟的同意我出去玩,今天却追到聚会地点一脸阴沉的把我拖回家。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质问他:「你搞什么,人格分裂吗?昨天不是你同意的吗?」
他低下头,摸了摸我的后颈,「对不起啊妍妍,可昨天的,不是我啊。」
1.
我刚喝进去的奶茶噗一口全吐出来。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双胞胎?」
时尧一脸嫌弃的替我擦了擦嘴,点点头,「对。」
怪不得啊,怪不得。
怪不得明明是同一张脸,昨天一脸宠溺得看着我,今天就能满脸阴翳得叫我的的名字。
我看着他一脸云淡风轻更来气了,「对?所以你们两兄弟耍我玩吗?」
时尧淡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妍妍,不是那样的。」
我双手抱胸,气愤的看着他,「那你说,你们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开始是两个人的?」
时尧从桌子对面绕过来,把我的手扣进他的手里。
看着我说:「妍妍,骗了你是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们没有恶意的。」
他顿了顿,把头埋进我的脖子里,我挣脱不开,只好随着他去了。
「妍妍,我们早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
「还有我弟弟时越。」
我用力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们就商量了这么个计划?」
他好像有了几分不耐,黑漆漆的眼睛睨着我,「妍妍,不可以一直推开我。」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唇上,摩挲了几下,「嗯?妍妍,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只能把你锁起来了。」
有时候我闹的厉害,时尧就常常这么威胁我,但我非常确定的是,这次,他一定不是说说而已。
我快哭出来了,刚想瑟缩着往后躲,想起他的话又生生止住,带着哭腔问:「那你想怎么样?」
2.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指尖,就像信徒在亲吻他的神。
可我只觉得害怕。
「妍妍,我之所以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害怕我。」
他靠近我的耳边,「或许,我们有更有趣的玩法,是不是?」
玩?时尧只觉得这是一场游戏,可对于我而言,像是突然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以前,我知道我是时尧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作点闹点,都没关系。
可是现在,我就好像是被绑架的肉票。
一言一行都有人提醒我,周妍,你要小心一点,要不然就真的把你绑起来。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时尧的时候,是在实验室。
我愣愣地看着解剖时不小心溅到他眼皮上的血迹,正想着如何道歉的时候。
他就抬眼扫了过来,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纸。
见我还在那杵着,开口就是:「不会就出去。」
我红着眼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学长,就赶忙退了出去。
我一直在实验室外面等到天黑,时尧才刚刚结束实验出来。
我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他如众星捧月,有人问了一句师兄要不要聚餐,他笑着摇摇头,从门口走过来。
我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战战兢兢地开口:「学长,对不起,是我功课做的不够好。」
他凉凉的扫了我一眼,刚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下就消失了,「希望你下次努力做好。」
我只能说,我这时候觉得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3.
我以为我暂时不会见到时尧了,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又见到他了。
舍友跟男朋友要出去看一场演出,结果被男朋友放了鸽子。
于是变成了我跟另一个舍友去看。
我们赶到酒吧刚坐下,就听见人群一阵骚动。
前面一个女生说:「是那个神秘歌手哎,他居然来了!」
我舍友是个自来熟,一听有八卦,赶紧上去搭话,「谁啊谁啊,什么神秘歌手啊?」
那个女生一脸可惜的表情,「这你们都不知道啊,第一次来吧。我跟你们说,这地方每天都有演出,但是这个神秘歌手只来过两次,这是第二次。」
她啧了两声,「上次他唱了首男孩,你们都不知道多好听,我的天,我只恨自己没文化,形容不出来。」
正说着,台上设备已经调试好了,他只是试音喂了一声,已经引起台下一片尖叫。
那女生迅速把头转回去,「哎呀,不说了,开始了开始了。」
舍友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真那么好听,没那么夸张吧。」
我挑眉看着台上,「马上就知道了。」
这次他会唱什么呢,大概是气氛烘托,我隐隐有点期待。
啪一声,大灯全部关掉,人群中传来唏嘘声,又因为前奏响起消失。
台上的人坐在一片蓝色灯光中,上方零零洒洒飘下一些道具雪花,他唱了首漠河舞厅。
我是听过原唱的,柳爽的声音空旷平静,却写满了故事中的悲伤。
台上的人唱到高潮处,灯光更是变幻成耀眼的血红色。
但是台上的人始终就坐在那里,唱着,「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直到一曲终了,台下爆发出掌声。他才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退到后台去了。
舍友嘟哝了句,「这么好听,就唱一首就没了啊。」
我的心里也生出点可惜的情绪,导致后半场演出都没怎么听进去。
4.
演出结束的时候,楼道里的灯突然坏了,我们只好摸着黑往外走。
但是人太多了,没多久,我跟舍友就被人群冲散了。
慌乱之中,我好像撞到一个人,东西叮里哐啷掉了一地。
我赶紧蹲下捡起,一股脑塞到他手里就往出冲。
好不容易到出口,我看见舍友一脸焦急的在那等我。
我刚准备走过去,有个人追过来拍了拍我。
我回头,就这一眼差点给我三魂七魄吓出来,「学…学长?」
他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我。看这样子,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我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幸好幸好。
他拿着一张卡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这是你的吗?」
我看着他手里的黑卡陷入了沉思,我有把这玩意带出来吗?
我还在沉思,舍友已经在那边催我了。算了,不管了,我从他手里抽过卡。
「谢谢你了。」
他眉眼含笑,「客气。」
我摇摇头,我肯定是疯了,时尧怎么会笑啊,我肯定眼瞎了。
舍友看着疯狂摇头的我,疑惑的问我,「怎么了?疯了啊。」
我点点头,「差不多。」
我回家看着钱包里安安静静躺着的黑卡,头上一个巨大黑人问号。
我的在这,那我手里这张?我不会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吧。
我对天长叹一声,简直快要抓狂了,我不会被当成小偷吧。
后续就是,我在实验室等了好几天没等到人,只好去上次演出的地方碰碰运气。
偌大的舞台上,有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人在敲架子鼓。
我凑近一看,真是巧了,这不就是我找了好几天的人。
我朝他挥挥手,他指了指自己,我点了点头。
他摘了帽子向我走来,坐在舞台边上,我刚后退一步,他就欺身过来。
「有事?」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他眉毛上的汗水。
我赶紧晃了晃手里的卡,「这不是我的。」
他低头笑了一下,声音磁性慵懒,「是吗,那是我弄错了。」
他抬头,嘴角还噙着笑,流下来的汗水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我赶紧低头从包里找了包纸递给他,他却没用,只是捏在手里把玩。
把玩了几下,似是觉得无趣。他看了一眼我,紧接着,我就看见他伸手卷了一缕我的头发。
放到鼻尖下轻嗅了下,「你的香味,很好闻。」
我吓得落荒而逃,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时尧的另一个变态人格。
5.
现在想,或许那个时候的已经不是时尧,是时越了。
时尧见我走神了,使劲捏了下我的指尖,直到我痛得惊呼出声。
「妍妍,如果现在你告诉我你更喜欢他的话,我是不介意我们一起去死的。」
我赶紧摇摇头,牙关都在打颤,却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我见过时尧解剖时的样子,我一定不能成为他的实验品。
他俯身亲了亲我的嘴角,「乖妍妍,时越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一切了。」
「妍妍,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
晚上,时尧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我身边。
以前,我总喜欢躺在他怀里睡,现在,我只觉得这个动作让我窒息。
我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了就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尽管我一直硬抗着,到了后半夜,还是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我梦见自己被大卸八块一下子惊醒,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脸。
我差点喊出声,却还是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小心翼翼的叫出「他」的名字,「时尧。」
他的笑意减淡了一点,以前的我是没有注意过的,现在知道一切的我,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能察觉到所有两个人不一样的地方。
时越摸了摸我的头发,「妍妍,我好想你。」
我以前只以为这是什么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我现在才知道,这或许就是身份互换的信号。
我的身体在他突然触摸到我的那一刻,就僵硬得不成样子。
我推开他的手,翻身下床,随口答应着:「嗯,我先去洗澡。」
我的手刚搭在浴室的门把手上,时越喑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就好像一条冰冷的蛇,从我的脊背缠上后颈。
「妍妍,你今天很奇怪啊。」
6.
我搭在门把上的手轻轻颤抖,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强装镇定开口,「没有,昨天没睡好。」
我还缩着头装鹌鹑,时越已经长腿一迈走过来了。
他从身后拥住我,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所以说,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小破公寓,我都说了,你可以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难为时尧那个有洁癖的人,为了不让我察觉端倪,竟然还学了时越这些黏人的小动作。
我心里一阵可笑,突然冷静了一些。
我没回头,只是平静地说,「这房子可是我第一次用自己赚到的钱买的东西,你当时还夸了我,不记得了吗?时尧。」
我特意轻轻加重最后两个字。
果然,身后的时越没了动静,只剩喷洒在我颈间的气息。
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打开门,进了浴室。
我看着氤氲的水汽,想到门外的时越。
时尧明显是让我装作不知道,但是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能装的下去呢。
可是,时尧那个疯子,我也惹不起。
我烦的厉害,狠狠抓了把头发,真希望能一辈子待在这个浴室。
7.
那时候我每天在实验室宿舍两头跑,导师又刁钻的很,我忙的脚不沾地。
我转头看了眼又被训了的同学,叹了口气。
旁边的男生低声说了句,「这导师就这样,好像除了时尧学长没见他夸过谁。」
我想起时尧,自从上次送过卡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听说他大学期间一直在创业,家境好,还努力上进,工作学习两不误,毕业了还抽空回来帮帮老师。
上次就是回来帮老师的忙,我才有幸见到他。
反正大家传来传去,他俨然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我撇撇嘴,你们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喜欢闻别人头发的变态。
忙了一天,终于勉强把这个阶段的实验都弄完了。
我决定去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刚进日料店,就看见白天实验室里被谈论的主角笑着跟一群人往里走。
他没怎么变,只是跟上次的散漫不一样,西装笔挺,双腿修长,站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他抬头,朝这里看过来。
我心一慌,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却还是老老实实跟他打了个招呼。
本来以为他不会理我,出乎意料的,他朝我这边点了点头。
这倒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尴尬。
我自嘲的笑了笑,人家都不尴尬,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酒足饭饱之后,我开始慢悠悠的往外走,这次倒是没再碰到时尧了。
但是我突然接到秦沫沫的电话——我那个上次被男朋友放了鸽子的舍友,其实是无数次。真要世界末日了,丧尸都不吃她的恋爱脑。
我刚接通,就听见她在电话那边焦急的大哭,我安慰她,「你别急,到底怎么了,你先说清楚。」
「妍妍,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知道你家有钱,你有门路,你能不能救救我?妍妍,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话说的语无伦次,可我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平时我们几个舍友关系都很不错,我不会不帮她。
「沫沫,你放心,你直接说是什么事儿,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她这才冷静下来,抽噎着说:「谢谢你妍妍,我男朋友他,他打了人,进去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伤,可是对方好像有权有势,坚决不放他,我想问问你,看你有没有办法。」
咦?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她这男朋友方奇明明也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没等我开口,沫沫就说,「他怕家里人知道。」
得,好一个恋爱脑,他明明有办法解决,却非要为难你。我只得把这事答应下,又安慰了她两句,动身去派出所了。
8.
下了车刚走到门口,却突然看见迎面而来的俊朗之姿正是我下午在日料店碰见的男人。
不同的是,他先前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垂下来一缕,外套也不知哪去了,只留一件衬衫,袖子被他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显得整个人有点…有点衣冠禽兽。
我还没开口,他倒是先有了点质问我的意思。
他紧盯着我,眉头蹙起,「大半夜来派出所干什么?」
我无语,我来这跟您有什么关系,但我想到他偶尔还是会回实验室帮忙,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学长,这事说来话长,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我来看看。」
时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助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老板。
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的朋友,不会是叫方奇吧?」
呦呵,神了,我面上露出赞叹,很快又觉得不对,便问,「你怎么知道?」
小助理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说,「刚进来的只有他啊。」
我也呵呵一声,掩饰尴尬。为了转移话题,我只好生硬地说,「学长,那您在这干什么呢。」
时尧幽幽看了我一眼,没等我想明白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小助理又开口了,「您的朋友方奇,打的就是我们老板。」
哦?哦?哦?还有这等新奇事,为情?不对啊,方奇已经有沫沫了,为钱?时尧也不像这种人啊。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时尧的脸色有那么一些些不好看了。
小助理忍不住了,「这位小姐,您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手摆的差点没忍住给他摇个花手。
但我反应极快,拦住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时尧,「学长,我看您好像大概也许没受什么伤,要不你就放他出来吧,他肯定也知错了。」
「凭什么啊,你没看我们老板伤的多重吗。」
我闻言上下打量了时尧一眼,最后停在某处,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时尧还没怎么,小助理先绷不住了。一下冲过来护在时尧身前,一脸「我的老板我来守护」的神情。
时尧扒开挡在他身前的人,直直的看着我,「他是你什么人?」
我如实回答,「我舍友男朋友。我受人之托,望学长高抬贵手,帮帮我吧。」并对他露出了星星眼。
他沉吟片刻,「小七,放人。」
小七?谁是小七?看着面前还在瞪我的185壮汉,我强忍住笑意,像啊,确实像,像时尧的「小娇妻」。
小七不满的嘟嚷,「老板,可是…」
时尧一个眼神扫过来,小七立刻闭上嘴,去里面领人了。
我笑的欠揍,「多谢学长。」
9.
时尧可真是好人做到底,不仅放了方奇,还让小七把我们送回学校。
我默默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方奇,又看了看从头到脚只乱了一根头发丝的时尧,感叹道,这就是小七说的他老板被打了?
方奇自从出来以后,就一直哽着脖子不说话,只对我别扭得道了句谢。比起时尧,似乎更怕小七,我心下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方奇不说话,时尧更不会开口,我本想和小七斗斗嘴,但他看了眼阖着眼闭目养神的时尧,也没敢开口。
于是四人一路无声回到学校。我和方奇下车时候,时尧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没动。
想来是挺累的,于是我道谢的话就只能跟小七说,小七摆了摆手,我带着方奇走了。
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方奇一脸纠结,我看着他还在渗血的嘴角,本想递块纸,又觉得不合情理。
「谢谢你送我回来,其实都进学校了,没啥事儿。」
他脸还是皱成一团,我看不下去了,「有事你就直说。」
方奇看了我一眼,「你这次救了我,谢谢。」
我挑了挑眉,就这?至于那么纠结。
他又说,「所以我想劝你,离时尧这个人远一点,他就是个恶魔。」
他说着说着,面色有点凶狠起来。
我好奇了一个晚上,终于问出口了,「那你为啥揍他啊?」
他听见这话,好像更凶狠了一点,说的却是,「就是看不惯丫装×那样。」
我笑了,看不出来这平时一无是处的富二代还是个烈性子。
我点点头,「行,我记住了。我帮你叫沫沫下来,她应该等着急了。」
他脸上的凶狠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耐,「别了,我今天这狼狈样,她看不到的好,你上去吧。」
也是,我没想到这点。我转身上楼,他又突然叫住我,「以后你要是在学校里有啥麻烦就找我。」
我摆摆手,知道他这可能也就是个客套话,「没事,不用,能有什么麻烦。」
我刚进宿舍,秦沫沫就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激动的说,「我爱死你了妍妍,我要怎么报答你,你尽情吩咐!」
我嫌弃的推了推她,发现推不动,只好拍拍她的头,「突然觉得卸妆很累。」
秦沫沫立刻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明白了,姐姐!」
10.
实验数据快上传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处算错了,我被迫留下来改了三个小时。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顾西发信息问我「妍妍,这么晚你去哪了?」
「心情太不美丽了,我去上次那个酒吧玩一会儿。」
「妍妍,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从来不自己去酒吧,上次要不是我求你,你都不跟我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回了句,「今天例外。」
自从上次见到那个「神秘歌手」后,我其实一直对他的歌声念念不忘。
本来想着再找个机会去一次,正好这次有个送上门的「机会」。
我刚到酒吧门口,看着大大的「暂停营业」四个字,感到一阵无语,今天起床一定没看黄历。
我看了眼木着脸站在那的保安,心想这一趟一定不能白出来。
「您好,我想问一下,那个…」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那个「神秘歌手」?
没等我说完,他就木着脸回答,「他今天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一天有800个小姑娘都是来问他的。」
「…这样。」
我刚准备转身离去,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呦,妹妹这是来找谁的?」
我回过头,是个纹了大花臂的小混混模样的人,左脸一道长长的刀疤。
我轻蔑一笑,上下瞄了他一眼,把眼神重点放在某个部位,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会挨打,谁知这个大花臂居然哭唧唧向着身后说,「时哥,我好像被侮辱了。」
我还在纳闷「时」这个姓有那么常见吗?就发现,哦,居然还是那张脸。
那人戴着卫衣的帽子从后面走出来,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好久不见你被人侮辱了,新鲜。」
他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大花臂控诉的指着我,「就是她,时哥。」
距离有点远,但我还是看清他笑了一下。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每次见到我总是莫名其妙的笑。
他朝我走过来,摘下帽子,「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的。」
?您没事吧,谁是来找你的。话说这位时总真是业务繁忙,今天派出所明天酒吧的。
但我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是来找一位歌手的。」
他听了这话也没有尴尬,反而笑着问我,「我也在这里唱歌,你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帮你找。」
我回想了一下,「上周三他在这里唱了一首漠河舞厅。你认识吗?」
他凑到我耳边,声音低哑,「不仅认识,还很熟,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他。」
我眼睛都要放光了,「真的假的,你这么牛。」
他循循善诱,像在哄一个懵懂的小孩进入他的陷阱。
「怎么样,敢不敢去。」
我切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我上了他的车,是一辆重机车。
旁边的大花臂一脸震惊的看着时尧,「时哥,你居然…肯让女孩坐你的车?」
时尧没说话,递给我一个头盔。「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我看到大花臂不要命一样嗖一下射出去,默默想了会,我还是想要命的。
于是我轻轻环上了时尧的腰,他穿的少,健硕肌肉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传到我的手臂上。
他骑得很快,我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呼啸而过的风钻进他的怀里,带着我的手臂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的手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时尧好像说了句什么,但是风声太大,我没听清楚。
过了几秒,他突然抓起我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我惊得不敢乱动,手掌下也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体温,而是直接接触到的滚烫的男性肌肤。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滚烫的是我还是他了。
神奇的是,明明前几个小时才见过这个人,我现在居然觉得这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贴着他的后背僵坐了一路,终于到了他说的地方。
跟着他上了楼,空旷的场地上有一组架子鼓、一把吉他和一支立麦。
我疑惑道,「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时尧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从架子鼓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件黑色T恤。
他把T恤搁在椅背上,双手交叉脱掉了身上的连帽卫衣,露出肌肉不夸张的上身。
他见我一直盯着看,便直直的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放到刚才在车上替我暖过手的腰间。
「怎么?刚才没摸够?」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被他抓着的手,皱了皱眉,「你要是没正事就送我回去。」
他说了句「过来。」后回身把T恤穿好,坐在那支麦前调试。
我疑惑他这是唱的哪出,他见我站在原地不动,挑了挑眉,笑着问,「是要我过去抱你?」
我没好气的说了声不用,白了他一眼站到他面前。
他关了头顶照明的大灯,我脚下一盏盏蓝色地灯亮起,像一片荧光海。
他拿起吉他,嗓音轻浅,唱了沈以诚的「盐」。
他看着我,唱着,「没有了我的浪漫,他们算什么浪漫。」
我震惊的站在原地,原来是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神秘歌手,原来是时尧。
他闭着眼睛,在一点点蓝光的映照下,就像误入人间的精灵。
他的手在弦上翻飞,动情的把这首歌唱给我听。
一首歌结束,他放下吉他,向后倚了一下,把麦往身前拉了拉,「送给我唯一的听众,喜欢吗?」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食指压在我的唇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吗?」
我怔愣的点点头,大概是我这个样子有点蠢,他星星似的眼眸里有了点点笑意。
我被他看的耳根发热,好在他终于打算放过我。
他问我,「想不想试试架子鼓。」
我实在是想做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于是我点点头,「好啊。」
我刚拿起鼓槌,时尧就紧跟着握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说,「真笨啊,不这样我怎么教你。」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鼓声响起之际,我分明听见他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侧过头问他说了什么,却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嘴唇。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耳根渐渐发红,然后是更大的笑意。他微微向后仰,「周妍,你刚才好像亲了我,你要不要负责?」
那里很安静,我呆站了很久,久到恍惚听到我和时尧的心跳声重叠后,我像不受控制一样点了点头。
很久以后,我才反应过来,他那时候说了一句,「妍妍,我们,好久不见。」
11.
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时越担忧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进来,「妍妍,你怎么洗这么久?」
我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水,赶紧应道,「我没事,我马上就出去。」
我看着镜子里时越低头认真给我吹头发的样子,就会想起他那个时候像精灵一样闭着眼睛唱歌的模样。
时越感觉到我的目光,关掉吹风机,从身后轻轻抱住我,笑着问我,「妍妍是不是很喜欢我?」
我的心慌乱跳着,身体僵硬,但是对上镜子里时越的眼睛,我还是点点头。
时越更加贴近我的耳朵,「那我和妍妍之间更不能有什么秘密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怎么可能有秘密啊,时…时尧,你今天很奇怪。」
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如果我这个时候叫出时越的名字,我能想象到,一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时越这么逼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不敢跟他对视,只能低下头假装摆弄头发。
好在时越没再说什么,只是牵起我的手说要带我出去吃饭。
进了餐厅,我发现斜对桌有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时越连看都没看一眼。
跟时尧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格外在意一起出行的一家人,眼神间不自觉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时越,「你觉不觉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快乐?」
时越本来在替我挑碗里的香菜,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平静,「这有什么快乐的,我觉得我们更快乐。」
他把碗推到我面前,眼睛弯了弯,「对不对,妍妍?」
真奇怪,一家居然能养出性格迥异的两兄弟。
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与其战战兢兢露出端倪,还不如保持原样从中斡旋,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时越却高高兴兴的捏了捏我的脸,言语间隐藏不住的宠溺,「妍妍,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时越接了个电话,神情渐渐不耐烦,侧头对我说了句「妍妍,我先出去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我吃完后,时越还没回来,我正准备结账离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疑惑的回头,方奇脸上惊喜的表情渐渐放大,紧接着快步走到我面前,「周妍,真的是你。」
我微笑着点点头,「方奇,好久不见。」
方奇的耳朵一下子红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想不记得都难,秦沫沫每天的朋友圈除了方奇就是方奇,怎么可能不记得,倒是最近更新的频率确实低了不少。
我没有多想,顺嘴问了句,「你跟沫沫一起来的吗?」
方奇面露尴尬之色,「这个,她没跟你说吗,我们前几天分手了。」
我比他还尴尬,多什么嘴啊。我干笑几声,回答道,「是吗,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回宿舍,所以不知道。」
方奇连忙摆摆手,然后耳朵又红了,「上次的事麻烦你了,要不我就被我爸打死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表达我的谢意,可以吗?」
我还没说话,余光瞥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缓缓走向我。
我心想,完了,不知道他站在那听了多久。不对,我心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
时尧走到我身旁,搭着西装外套的手自然的搂在我的腰上。
方奇看着时尧的手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开口,时尧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没什么麻烦的,只是被你打的那个人刚好比较听女朋友的话而已。」
方奇眉头皱的更紧,看看我腰间的手,又看看时尧,「你们…」
时尧不满道,「难道还不够明显?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
方奇不怒反笑,冲我点头告别后。走到时尧身边,一改刚才跟我讲话时温润的样子,挑衅地说道,「怎么,你以为我就不能抢。」
时尧没说话,只是搂我腰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方奇走后,我和时尧一路无言。开车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敲击方向盘,显得很是烦躁。
下车后,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时尧赶紧把我护在怀里。
他低头看着我,眉头皱得更深,「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他叹了口气,紧紧牵着我的手。
门一关,我就被他抵着压在门板上。时尧眼眶通红,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妍妍,你为什么不乖?」
他斟酌着,仿佛即将说出口的话对于他来说是死亡的宣判书,他把我拥在怀里,身体轻轻颤抖,「妍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也要抛弃我吗?」
他越说越小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时尧听了这话将我抱得更紧,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12.
从那天过后,每次我去上课的时候桌子上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礼物」,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早餐。
每件「礼物」都有一张小卡片,写着「赠周妍」。
我每次看到都直接扔进垃圾桶,但是有一天来得晚了,顾西晃了晃手里的卡片,一脸八卦的跟我说,「妍妍有了时总桃花还是这么旺,老实交代,是哪个纯情男大学生?」
我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也不认识。」
刚进教室的秦沫沫顶着两只又红又肿的眼睛,顾西一看到她就一脸兴奋的把她拉过来。
秦沫沫问怎么了,顾西把那张卡片递给她说了句有八卦。
秦沫沫接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我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秦沫沫手指轻轻发抖,一脸不可置信,「周妍,我不会认错的,这是方奇的字。」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西先大叫了一声,然后惊讶地捂住嘴巴,低声说,「他也太不是人了,你俩刚分手他就这么高调地追求别人,啊不对不对,妍妍我不是说你,我知道你肯定跟他俩分手这件事没关系。」
我看着秦沫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您可闭嘴吧。
我抓着秦沫沫的手刚想跟她解释,她却甩开我的手对顾西说自己不舒服先走了,让顾西帮她请个假。
顾西悻悻坐回自己的位置,也没再说过话。
我本来准备下课去找方奇问清楚,但是导师催得紧,我又没有方奇的联系方式,只能想着再找个时间。
下课后,时越不出我所料的等在寝室楼下。为了不让他们随时掌握到我的行踪,所以我决定搬回宿舍住几天。
这事,时尧也是知道的。我记得他当时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要反对我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我很快走到时越身边,这才发现他的嘴角肿了,还有一丝血迹。
我点了点嘴角,问他:「怎么回事?这么大人了还打架。」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不疼的,妍妍。」
我踮起脚尖给他贴了一张创可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这可不像你啊,你不应该像上次一样把别人送到警察局?」
时越握住我准备放下的手,一把撕下创可贴,本来不大的伤口一下变得鲜血淋漓。
他眼神凌厉,凑到我耳边的声音却还带着笑意,「周妍,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反复试探我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真的很没有意思。」
直到时越离开,我转身上楼才发现我腿都软了。
要不是时尧和时越从来没有同框出现过,我也不会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双胞胎。
我确实在有意无意的试探他们,但是时越又是从什么时候看破我的呢。
我上楼的脚步突然一顿,还是说,他们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13.
一阵铃声突然打破楼道里的安静,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小姐,我帮您查过了,方奇家世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跟时总…是有血缘关系的。」
「什么?」我几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但是小姐,我很小心地查过了,没有一个叫时越的人。」
果然,时尧都是骗我的,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
我知道时尧这个人一向小心谨慎,直接去查他一定是会被发现的。
幸亏方奇后来出现后我察觉到了他跟时尧之间奇怪的气氛,才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
我烦闷的躺在床上,刚准备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手机突然弹出秦沫沫的消息。
「妍妍,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我没来得及细想,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急忙给她回了个信息问她地址。
我打车来到她说的地方,是个很偏僻的旧工厂。
我一边小心地找秦沫沫,一边给她发消息,但是都没得到回应。
我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能贸然给她打电话。
突然,我看到前面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正准备小心的跟上去,后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绑住手脚,把我关在这里的人仿佛料定了我逃不出去。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怪不得秦沫沫突然不追究之前的事了。
我想起来之前已经给家里的保镖发过消息,赶紧摸了摸外套口袋,手机果然不在了。
我无法判断这里还是不是之前秦沫沫留给我的地址,我昏述的时候他们完全有时间转移我。
正沉思着,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缓缓走进来。
看到他的瞬间,我明白了一切,我问他:「所以你向秦沫沫许了什么承诺?」究竟是什么承诺,她能不顾这么久的情分。
方奇弯下腰与我平视,笑得漫不经心 ,「我只是告诉她会娶她,她就义无反顾地帮我了,你说她蠢不蠢。」
他晃晃我的手机,对我说:「说句话吧,周妍。」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轻笑出声,「忘了,她还不知道是你,时尧。」
我想起他们之前奇怪的氛围,立马明白过来,「你用我来威胁时尧?你老不老土?」
他挑了下眉,看着我,对着电话那头的时尧说:「老土怎么了,管用就行了,对吧,哥哥。」
我虽然早就知道,可还是被这声哥哥惊得太阳穴直跳,看来他这是准备彻底撕破脸了。
家里的保镖一定马上就会找过来,在那之前,方奇一定不敢动我的,他惹不起我。
我料想时尧也不会蠢到单枪匹马来找我。
但是我高估了保镖的办事效率,也低估了我在时尧心里的地位。
14.
门缓缓打开,是时尧极力保持镇静的脸,他来得很急,平时整齐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被解开两颗纽扣,领带早就不知去哪了。
方奇笑得很大声,仿佛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哥哥,那个傻大个保镖没跟着你来吧。」
傻大个?哦,小七,那确实是傻大个。
时尧并没理会这个称呼,而是认认真从头到脚看了我一遍,确认我安然无恙后才开口:「我自己,放了她,她跟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没关系。」
方奇摇了摇头,似乎在笑时尧的天真,他一步步退到我身后,「哥哥,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
时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并没有回答。
方奇似乎也并不想听时尧的回答,他继续说:「我在想,要是这个世界没有你就好了,是你妈生下你之后就不要你了。」
他越说越激动,「是她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要来分走爸爸的爱,为什么你不去死?」
时尧只是平静地站在那,但我能看到他眼底溢出来的悲伤。
方奇还在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打骂过你,你想干什么都不会被干涉,而我只是想出去踢足球都不被允许。
偏偏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你知道吗,我恨透了你这个样子。」
「后来我也像你一样获得他的关注,我拼命去学习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管理知识,只是想让他看我一眼,可到头来,他还是把公司交给你打理了。 」
「后来你自己去创业了,我知道,我居然被你可怜了。可那个时候,我还是有点高兴的,我以为自己要得到他的重视了,可他居然专门请了人就为等你回来。」
方奇目眦欲裂,双眼通红,他拿出一把刀抵在我脖子上,「为什么,时尧,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才是他的儿子,你只是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凭什么你能拥有一切?」
时尧的表情变得凌厉,他一步步向前,停在我们不远处。
他说:「你知不知道,公司要破产了。」
方奇突然停在那,他极慢地眨了一下眼,就好像没听懂时尧的话,「你说…什么?可是…」
时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可是你的卡根本没受到影响,因为你一开始用的就不是他的副卡,是他从你小时候就开始给你攒的钱。」
他见方奇内心开始开始动摇,继续说:「他几年前接了个单子,从那个时候就惹上了麻烦,所以他把我带在身边。
表面上极尽全力的对我好,就为了能把你身上的危险转移到我身上,而你却以为那是什么所谓的爱,你说我们谁更可悲?」
方奇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紧接着又变得凶狠起来,「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时尧抬头不知在看什么,又好像是在认真地回想,「因为他说,想要活下去总得有点价值。」
15.
时尧步步逼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管我吗,那是因为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无所谓,但是你不一样。」
他已经走到我面前,就在方奇怔愣的瞬间,时尧快速上前踢掉那把刀,一把将我拉过来护在身后。
时尧看着几近崩溃的方奇,「所以你其实什么都有。」
我听到身后轻微响起的脚步声,刚准备转头去看,时尧已经先我一步把我推开。
我眼睁睁看着一把刀贯穿时尧的左胸,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我看着渐渐倒下的时尧还有他身后握着刀一脸惊恐的秦沫沫,突然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蹲下身颤抖着捂住他渗血的伤口,可血还是不停流出来。
秦沫沫把刀丟掉,结结巴巴地说:「是你害死他的周妍,要是没有你的话,他不会出事的。」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紧紧抓着时尧的手,他嘴唇翕张,好像在跟我说什么。
我低下头,听到的是一句,「妍妍,叫我一句时越,好不好?」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看着怀里的像一只破碎的蝴蝶的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凄凉地笑了一下,「算了,妍妍,忘了我吧。」
我的心脏一阵钝痛,明知他听不见了,可我还是哭着说:「时越,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永远不会忘记你闭着眼睛为我唱歌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你是那么虔诚地爱着我。
时越身下漫出更多的血,我想求救,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能救他的人。
方奇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红着眼睛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没有来,来的反而是时尧、小七和家里的保镖。
为首的保镖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姐,我们被迷惑了方向,如果不是这辆车进来,我们可能现在还找不到你。」
时尧看到时越浑身是血的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小七快步走过来把时越抱起来放进车后座。
我看到时越得救,理智也渐渐回笼,我对着保镖说:「看好他们,去报警。」
时尧去查看时越的伤势时,时越突然睁开眼睛对时尧说了句话,然后又陷入昏迷。
时尧看着浑身是血的我和我身后的人,沉身吩咐小七:「你先带时越去医院。」
他一步步走向我,却没有像之前一样伸手抱我,只是停在我面前,冷漠而疏离地说:「周小姐,好久不见。」
16.
阳光照过来,时尧的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光,茶色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之前的「时尧亅是不戴眼镜的。
他也觉察到了我的疑惑,扶了扶眼镜后开口:「我觉得我是有必要向你解释的,周小姐。」
「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小越他,患有人格分裂症。」
「母亲刚怀上我们的时候他们就分手了,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抛弃了,她有了更好的选择,这无可厚非。」
「我之所以愿意当我父亲的工具,只是因为我父亲用小越威胁我,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牵制被他利用。」
「可能我太忙于应付我的父亲,反而忽略了小越的心理状态。」
「等我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有一次变成了我,跟方奇起了冲突,为了不露出破绽,我让小七陪着他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可能喜欢上你了。」
「这次是我没有接到方奇的电话,让小越出了危险,但我想,以后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
时尧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点恳求的意味。
「我知道我这么说冒犯了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小越。」
「我们两个人,是输不起的。」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方家公司出事并不是偶然。
是啊,他们等了这么多年能摆脱控制的机会,是绝对不能因为我被毁掉的。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他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快。
「看来你对他没有感情,这是最好不过的。」
17.
我再次醒来后,我妈说我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
我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蓝色灯光下的那张脸也开始变得不清晰。
我以为自己忘记了。
可是听到窗外不知从哪传来的那句「没有了我的浪漫,他们算什么浪漫。」
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忘记了吗?原来我没忘记。
我看到新闻正式宣告方式集团破产,方奇因为绑架罪被判刑,还有某大学女生故意伤害罪入狱。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幸亏时越没事。
我跟我妈说我要出国留学,她把手贴上我的额头,「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死活不愿意去的。」
有些事情我想永远记得,所以我得走了,起码在时越彻底安全之前。
我一个人在马德里飘了五年,从刚开始连办卡的学生处都找不到到后来我已经熟悉这座城市每一条大街小巷。
我以为五年够久,却在异国他乡突然听到「男孩」这首歌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些记忆纷至沓来,砸的我痛不欲生。
时越,我好想你,幸好你是幸福的。
(正文完)
番外.
我叫时越,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他叫时尧。
哥哥为了我,过得很辛苦,其实他有资格过更好的生活,是我拖累了他。
那个男人不高兴就打他,每次哥哥来见我,总是极力掩饰伤痕,可我还是发现了。
我十岁那年终于可以走出那间阴暗的地下室,终于可以逃离铁链的束缚。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的一只眼睛换来的,从那以后,他一直带着能遮掩瞳孔颜色的隐形眼镜。
我时常会想,要是我是哥哥就好了,换我保护他。
我遇到一个女孩子,她有点特别,她跟我撒娇的样子很可爱。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她站在那里听我唱歌时,我的心跳的好快,我确定,时越喜欢周妍,很喜欢很喜欢。
我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总是觉得少了一部分记忆。
我替哥哥接了电话,妍妍出事了,我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我替妍妍挡了一刀,可我不后悔,幸好受伤的不是妍妍。
其实有点疼,我觉得自己肯定要坚持不住了。
我突然想听妍妍叫一声我的名字,可是妍妍哭了,算了妍妍,还是忘了我吧。
哥哥来了,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求他,放妍妍走吧,什么都别让她知道。
我最后是在哥哥怀里走的,他的怀抱好温暖,他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直抱着我。
哥哥,你别哭了,希望下辈子我不是你的累赘了。
妍妍,不论我是「时尧」还是时越,我的灵魂分成两份,每一份都爱着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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