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清漪便沐浴好，然后将准备好的符纸纸帛、还有一些蜡烛拿到屋旁的一个大石头旁边。
“师傅，家里剩下的纸不多，我就只画了这么点，你就将就着吃吧。”
微风徐徐，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自言自语，手中拿着浅黄色的薄纸比划，没一会儿，那纸张就神奇地消失在她的手中。
“清漪丫头，你已经烧了很多了，留点给我老人家啊。”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凭空出现在石头上，身高大约巴掌长，心疼地看着一张张浅黄色符纸被清漪传输到另一个世界，“给我老人家一点啊，诶哟喂，那死老头收这么多也差不多了。”
清漪停下动作，秀气的眉微微一撇：“你是土地神又不是亡者，你吃这些纸钱做什么？”说着，将旁边剩余的一小叠符纸一起用特殊手段给烧没。
“呼呼呼——”一阵风吹过，无名烟雾盘旋，最后又消失不见。
清漪见状，不由得笑了出来。
“气煞我也。”土地神拐杖一扔，一屁股坐地上，竟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哭闹着要吃的。
清漪被吵闹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说帮他画符。“只是有一点，你跟我师傅的状态终究不一样，我给你画其他的，可好？”
“好，”得到承诺，土地神“砰”的一声，一阵烟过后，他又恢复了之前拄着拐杖的慈祥状，“不过我想要好吃一点的符，可以吗？”
清漪点头。
“那我明天再过来。”土地神笑嘻嘻地点头，“果然清漪你最好了。”说着，就再次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为了吃一生疯。
清漪感慨。刚想走开，就感觉到小腿被人碰了碰。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纸人，弯腰蹲下来，“小九？”
师傅走了，就留下被施了法术的九个小纸人陪她，还有这个时不时跑过来索要可以吃的符纸的土地神，她才不至于孤单一人。
“不伤心。”小九动了动自己的手，小小的纸张裹住清漪，竟比清漪的体温还要温暖。
“小九乖。”师傅去世的那几个月清漪倒是真的伤感，到了现在倒也不大伤心了，毕竟时不时烧香得到回应，说明师傅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再说了，按照她师傅那个脾气和能力，也没几个能让他不好过的。
她一进屋，屋子里忙活着的几个小纸人簇拥着跑了过来，然后顺着衣服占据清漪身上的各个地方。最后还是速度快的老大抢到了清漪发顶的位置，舒服地抓着根头发就躺着。
“老头子都走这么久还伤心，就有些逊了。”小一最近在学着上网，口头禅就是“逊毙”了。
占据肩膀的小二小三就相对温柔多了，各自拿自己的脑袋摩挲着清漪的脸蛋。
左肩的小二开口：“我跟小三做了点点心，你要不要试一试？”一边老三也点头。
“好啊。”清漪行走的速度不快，就担心走快了几个小纸人就给摔了。
圆圆的桌子上放着一小碟子点心，点心的图案是各种小动物，有猴子、小兔子等等，一个个都活灵活现的。
老大忍不住出声，双臂交叉，“这是我从网路上找的，不然老二老三才做不出来。”
“老大真厉害。”
清漪抬手摸了摸发顶的小一，伸手拿了块点心，咀嚼咽了下去，才看向两边肩膀的小人，称赞，“老二老三做的点心果然很好吃，甜而不腻，而且很酥。”
“小九也要吃。”闻到香味，已经跑衣兜里睡觉的小九快速钻了出来，一骨碌跑桌子上，在碟子边抱着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小兔兔开始啃起来。
纸人并非要进食，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好吃的，所以清漪就给小九加了嗅觉，好享受美食。
清漪跟几个小纸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
清漪答应给土地神制作好吃的符，自然就不会食言。
第二天一大早，清漪就带着嗅觉比较灵敏的小四小五出来采集制作“吃符”的材料。
基本的墨和朱砂家里备了很多，但是“吃符”这种特殊的符纸需要在画符的朱砂中加入一种散发着独特香味的香料，才可以将味道散发到整张符纸。
清漪也就最开始练手实验的时候制作了几张，因为那种材料十分难找。加上这种符纸没什么用，亡者不食，生者无效，她就一直没再制作。要不是土地神想要，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小四小五，你们还记得我之前用你们捡来的材料弄的‘吃符’吧？现在土地爷爷要，你们尽量帮我再找一次。”清漪带着小四小五走到后山，她师傅之前种植了许多东西在那里。
看着到她小腿高的花花草草，清漪有些后悔答应得太爽快了。
“知道。”小四小五这些个纸人的记忆力都很强，几乎一说就可以搜索到之前的记忆。
三人分工，小四小五两个纸人十分高兴地从清漪身上跳下，然后跟矮人进了巨人国一样，在一株株是她们身形好几倍高的植物里穿梭。
清漪背着背篓，从另一边开始慢慢找起。
那种材料书籍里并没有记载，清漪只能根据记忆中的外形来一一对比 。它的味道很独特，像是柠檬味的清香，但叶子挤出来的水却是甜甜的。
找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清漪还没有找到想要的那株，但是后面的背篓也已经放了好几柱形状各异的植物。
渐近中午，太阳已经快升到最高空。
清漪皱着眉停了下来，伸出手，发现本该燥热的风却变得有些湿润。她将手中的小铲子收了起来，“小四小五，回家了。”
没一会儿，小四小五跑了过来，身上都沾上泥土，“还有一半没有找完，怎么要回家了？”
清漪蹲下，伸出左手，两个小纸人先后爬了上去，“起风了。”
小四小五相互看了眼，都有些迷糊，但出于对清漪的信任，两人也没继续问，甩着脚和身子，抖着泥巴。
清漪看着脏兮兮的手掌，微蹙着眉，“下次或许我可以给你们都做一双鞋子。”
心虚的小四小五连忙抱着清漪的手指。下一秒，清漪右手动了动，一弹，一小阵龙卷风将手掌上的泥巴给吹掉。
“回去吧。”清漪也就逗逗两人，毕竟纸人一般是不会弄脏的，除非一些特殊的环境。
回头看了看长得茂盛的后山，清漪叹了口气，才离开。
就在其走后不久，一道道烟雾先后从地里冒了出来。
*
果然如清漪所说的，雨水将至。
就在她回屋子的下一秒，外面的太阳就被乌云挡住，没一会儿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下起倾盆大雨。
“衣服收好了吗？”清漪将小四小五放下去，问着趴在书上的小六。
“小七在收了。”小六沉浸在书籍里面，手中拿着一块手帕类似在抹眼泪，哽咽着，头也不回地回了句，然后翻到下一页。
书籍不厚，但却比小六大许多。清漪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一个旷世的爱情故事。”小六说着，又拿起那一小块手帕擦了擦眼角。
小纸人就算能有一定的触觉、嗅觉，也不可能流泪。
清漪翻了翻封面，上面写着《梁山伯与祝英台》。
“你说两人怎么这么命苦呢？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最后还被雷炸了坟头，以后烧纸钱都没法吃，这也太可怜了。”说着，小六又抹了抹眼角。
清漪：“炸了坟头，不对，老天爷击开坟墓是为了让两人化蝶，让她们真正在一起。”
可惜，小六已经沉浸在自己哀怨的世界里，听不进清漪的话，仿佛她真的看见祝英台与梁山伯的爱情故事一样。
揉了揉小六脑袋，清漪转身将背篓卸下，刚好看见小七头顶着巨大的衣服篓下来，忍不住出声：“小七，下次盯着点小六，别再让小六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这些书籍本来没什么，耐不住戏精小六总是断章取义，还学着上本书籍那个什么妹妹一样带着个手帕，时不时就抹抹眼泪叹叹气什么的。
整一戏精。
清漪用了小一教给她的词语，说完就将植物给放在簸箕上，分分捡捡，等着停雨了再去晒晒，好当药材。
小七看着趴在书籍边哭哭凄凄的小六，严肃地点了点头。
清漪摇头，也没指望小七能管住小六。毕竟小六一撒娇说要看书，估计第一个去拿书的百分百就是小七。小六现在拿着的有她指甲盖这么大的手帕还是小七特意裁剪的。
“找到要的药材了吗？”小七将头顶的衣服篓放在一边，然后一件件挂出来，这些衣服跟她的身形差不多。
“还没有，等雨停了我再去找找。”清漪停下来，看见小七手中的衣服，“这是你新做出来的衣服吗？”
“嗯。”小七点头，抬头看向清漪，“好看吗？”
“好看。”清漪笑了笑，用指腹碰了碰小七的小脸，“我家小七真厉害。”
得到认可的小七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屋子里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外面的雨水却没有变弱的趋势。突然，一阵阵轰隆声响起，旋即夹杂着嘈杂的脚步声。
清漪停下动作，小七也没再摆弄衣服，快速钻进衣服里面挡住身体，只是冒出个小脑袋，跟清漪一同看着门口的方向。
“咚咚咚——”有两人踏进门口，敲了敲旁边已经敞开着的门。
“打扰一下，可以借着避一下雨吗？等雨水小了点，我们马上就走。”说话的女人穿着黑衣服，高高瘦瘦，五官清秀。看清漪点头，她高兴地指了指旁边人，“我叫齐淇，这位是我同伴。”
另一边的女人长相出众，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样，半垂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就是神情有些冷漠。
对上清漪打量的目光，那女人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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