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周年祭文四言句（父亲周年祭日感悟诗词）

农村人感叹时间易逝时常说一句话：死的活的都不禁混啊。一点不假。不知不觉的，父亲去世（2016年8月3日，农历七月初一）满一年了。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这一年，父亲是啥也不知道了，更不用遭罪了，我们却过得很不容易。　　母亲的日子最难过。

父母两人吵吵儿了一辈子。打我记事儿起，他们两个很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母亲对父亲总是抱怨，总是嫌弃；父亲对母亲总是暴躁，总是不耐烦。从小我就觉得，他俩这亲上做亲（爷爷和姥爷是表兄弟）的结合绝对是悲剧；从小我就认为，作人夫为人父，父亲实在是不称职。无论从情感上还是理性上，我都坚定地站在母亲一边，替母亲惋惜，为母亲不平，觉得一个女人跟了我父亲那样的男人，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可是父亲走了这一年，我却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重新认知父亲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父亲去世前一两年，母亲就有老年痴呆的症状，突出表现为忘性大，随手放下点东西，转身就忘了；打开煤气灶、扭开太阳能上水阀，离地儿就忘了；即使钥匙拴在腰上，也是一天好几回地找钥匙。父亲在家从来都是甩手掌柜，天天躺在摇椅上喝着大茶看电视，却忘不了适时地提醒母亲“火关了木？”、“电拔了木？（电烧水壶、电压力锅等）”、“灯关了木？”母亲来城里后就不大认路，近年来更容易掉向，所以哪怕出门散个步都得父亲领着。那时候都不以为然，现在想想母亲和家庭财产的安全其实都是父亲掌控着。

父亲走后，母亲的状态极速下滑，容易悲伤，动不动就掉眼泪；吃饭极少，也不知道饿，瘦得厉害；忘性愈大，天天倒三不着两的。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住，于是在三姐家和我家轮流住。

从小见惯了父母吵架。母亲数落起父亲来一脸厌恶，咬着牙根儿，那种恨仿佛一辈子都不能消弭。如今父亲走了，她却变了。不爱看电视，也不爱听戏了，常常一个人坐着，目光呆呆的，跟人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扯到父亲身上。看见俺家的钥匙，就说：“这还是恁爷使的钥匙。上头还拴着他的小刀子。”我问她喝不喝茶，她说“不喝”，然后又叹息一声，说：“弄了（语气助词，乡人说话习惯）那个爱喝茶的（我父亲）捞不着喝茶了。”问她看没看见某件东西，她说“木看着”，然后又说：“谁知道恁爷放哪里去了。”邻居婶子抱怨她老头儿总是开着电扇吹得她睡不着，母亲接口道：“俺家那个也是那个死样子。”每当这种时候，我就赶紧找话岔开。如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不出几句，她那声就变了，哽咽起来，泪也淌下来。有时候母女两个坐着，相对无言，她就找话说，“恁爷以前……”、“恁爷活着时……”。这省略号里的内容竟然都是父亲的好，比如父亲对姥姥姥爷好、父亲听从她吩咐做了什么英明的决定、父亲“木有一个弯弯心眼子”、父亲“一辈子没给人使过低使过坏”等。我不愿让她沉浸在这种无休止的怀念中，因为说到最后总要唉声叹气地感叹“人活一辈子都得死，真是木意思”，还要陪着她流一阵眼泪，所以后来她一起话头儿我就打断她。我说，娘，俺爷有那么好吗？恁俩吵吵儿了一辈子，他至死都疵巴（说话态度不好）你。你怎么还光想着他的好了？母亲叹几口气，说，人都是这样啊，活着时候光看孬，死了就光想好了。我跟恁爷一辈子，他哪能木个好啊？

父亲的那点好，经得起她想，一上午一下午地那么枯坐着，眼望着某个方向，问她望见什么了，她也说不上来。晚上早早上了床，我临睡去看看，发现她还黑着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我说娘还不睡？她说睡不着。我说睡不着就躺下闭着眼养养神吧。我知道她在想父亲，但我装糊涂。一旦点破，母女俩势必又是一个崩溃的无眠夜。

因为我们也想父亲。

父亲去世后，五七坟前，母亲住在三姐家。回去看母亲时，有好几次趁着母亲不在旁边，三姐问我：“你木试着想咱爷？”我笑笑，不做声。三姐说她有时候自己在坡里干活儿，干着干着就想俺爷了，想起上年俺爷还在那地里帮她秋收，现在回头看看却没了，于是忍不住哭一顿。有时候到门外拿烧草，就想起这烧草还是上年俺爷捆下的，又忍不住走到西沟里（避开俺娘）哭一顿。

妹妹自己做点小生意，天天忙得四脚朝天。有时候见面，就说“我又梦见咱爷了”，然后说说梦的内容。妹妹做梦挺神。父亲去世前十天左右，她做梦去父母家，看见大门口居然盘着一条龙。父亲的寿坟是几年前做好的。出殡那天上午，父亲的堂弟和我的二堂哥开坟，挖开厚厚的土层，在砖砌的坟门口，果然盘踞着一条足有两米长的黄蛇。二堂哥恭恭敬敬地用铁锨把它端到旁边的深草丛放生了。父亲过世后，妹妹梦见父亲了，说父亲笑嘻嘻的，跟妹妹说俺爷爷看见他有那么多好东西（下葬时我们给他买上了全套纸扎的现代化生活用具）眼红了，生气自己什么也没有。俺娘说不是怎么着的，恁爷爷老那会儿日子累，恁俩姑也木怎么给他扎东西。再说了，那会儿哪有这些好东西啊？那会儿的人谁使过煤气灶？谁做过汽车？谁看过电视？你就是有钱人家扎纸草的也不会扎啊。

小姑父也梦见过父亲，说父亲笑嘻嘻的，依然弯着腰，跟小姑父说自己在那边当老师，活儿不累。三姐也梦见过父亲，说父亲光嘻（笑）不说话。母亲就有些失望，说，我瞎跟了恁爷一辈子，他也木托个梦给我。

其实我也梦见过一次父亲，跟他们的梦不一样。我梦见的还是我们生活中的样子，五十多岁的父亲和十几岁的我为了妹妹的中考吵嘴。当年妹妹考中专时，怕她被别人顶替，我强烈要求父亲到他当教委主任的同学家里去走动走动，父亲不去，爷俩为此吵了一两天。父亲去世了，我竟然还做这么不温情的梦，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他硬，我也硬，连做梦都硬。

我想父亲，梦见父亲，但从不和母亲及姐姐妹妹说。这么多年来我是家里最坚强的主心骨，我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稀里哗啦的崩溃。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看不起父亲，对他满是抱怨。只是近些年随着年龄渐大、心态渐好，对他才开始正视和珍惜起来。但我其实真随父亲，不会、也不习惯对最亲近的人展现自己最温情的一面，表现出来的往往都是不满。比如每次去父母那里，进门挽起袖子就干，一边干一边不停地吵他们、指正他们。虽然年龄大些有所好转，但肢体上语言上总做不出亲昵的举动和话语。妹妹虽然去得懒，也不帮父母干活儿，但这方面比我好。每次看到她用手抚摸着父亲的光头，像对小孩儿一样嘱咐他好好听话的时候，我都很眼热，但自己总是做不出来。即使父亲病重时，眼看着他一天不如一天，今天保不住明天，我心里疼得如刀割，憋不住了就找个背人的地方哭一顿，就是说不出来我有多么多么在乎他，我有多么多么害怕他离开。我能做到的就是更加用心伺候他吃饭、解手儿，给他讲卫生，给他挠痒痒，让他讲一些老事儿以转移他对疼的注意力。在父母面前，我似乎总是紧绷着弦儿的镇静而严肃的家长。

父亲咽气后，母亲和三姐忙着给他穿寿衣，我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一下子放空了，像一个负重已久的人突然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子轻得没了感觉，脑子空得没有任何意识。

想念父亲，都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有时候做着饭，眼泪就涌上来了；有时候开着车，那路就模糊起来了；有时候喝点药酒，身上暖暖的，心里美美的，可美着美着眼泪就哗哗地——突然想父亲了。有两次瑜伽课最后的放松休息术，音乐空灵优美，细腻温存，感觉身体真的像一片羽毛飘起来，天空纯净，阳光和煦，百花盛开，绿草如绵，身心不自觉地就溢满微笑。突然没有任何过渡地想起父亲来，瞬时崩溃，眼泪滚滚，胸膛急剧地抽动，哭得不能自已。

给父母盖的平房2013年秋天遭遇拆迁，于是父母搬到我海边的房子住，我在外陪读。女儿高三时我准备重新装修那套房子，就提前把老城区的旧房子装修了让父母住。这个大刀阔斧的装修让父母十分爱惜。母亲天天蹲在地上把地板擦得人打滑儿，每来一个人父亲都不忘叮嘱人家换拖鞋。除了买菜，父亲不大出屋，要么躺在摇椅上看电视，要么坐在沙发上喝茶。他坐在沙发上正好面对门口，我每次去，他都面无表情（其实他很少时候面有表情），朝厨房（或卫生间）说：“四嫚儿来了。”似乎是喊母亲又似乎是跟我打招呼。去年春天父亲胃出血住院，他不想在病床上让闺女伺候小便，挣扎着要下床，但沉重的病情容不得他再执拗，被我们劝说着、批评着躺在床上极不自在地尿在尿壶里。伺候他小便，我愕然一惊，父亲已不是我印象中的父亲了：他胳膊上的皮肤耷拉着，肋骨和胸骨都凸着，肚子瘪下去了，小腿肚子也没有了，浑身几乎是皮包骨了。我的心瞬间像被针扎了，尖锐地疼起来。父女间相处，我从来没有让父亲脱下衣服或是揭起他衣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肉。父亲从年轻脸上不大长肉，我们一直看他脸色不错，就以为他身体还应该结实。我的血缘上最亲的人，就这样在我的熟视无睹下迅速地拉启了他人生的落幕！出院后，因为晚上腿疼得厉害，怕耽误母亲睡觉，父亲主动要求自己到东间。某次我去，父亲躺在床上，盖着毛巾被，脸朝着房门口，眼往门外巴巴着，看着我和母亲在客厅里说话。确诊绝症后，父亲不知道实情，仍要回去住。因为知道他时日无多，为方便亲戚看望，还因为需要三姐伺候，更因为要在老家办丧事，我们就决定回老家。母亲跟我说：“你给我和恁爷装的房子，恁爷还木住够啊。”父亲走后，母亲已不适合独住，那房子就空在那里。三姐说租出去吧，咱娘自己也住不了了。老公说咱现在正用钱，你让它空在哪里干什么？我说先放着吧，租出去人家住一两个月就糟蹋毁了。其实，怕人家糟蹋是一个原因，主要是父母住过，他们那么爱护，那里面还有他们的东西，还有他们的气息和影子，我不想让别人抹去这些痕迹。过阵子我就去打扫打扫卫生。有时候开门的瞬间会有幻觉，觉得父亲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着我进门、换鞋，甚至还听见他说“四嫚儿来了”，眼泪就哗哗地淌下来，一边擦地板一边哭。一开东间门，似乎父亲还躺在床上，似乎还能看见他盖着毛巾被，消瘦的胯骨支棱地撑着毛巾被。于是索性躺在他躺的位置，蒙上被子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这辈子再无父亲了。

我们姐妹想父亲，谁也不及母亲。我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固定而忙碌的一摊子活儿，父亲早已经不是我们全部的生活。母亲不一样。晚年的母亲，父亲就是她的生活，父亲就是她的全部。父亲走了，她就像突然落单的孤雁，孤独，茫然，无助。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闪了一下子”。“闪了”这下子，可不像闪着腰闪着腿过一阵就好了，这是闪着心闪着魂儿了。对于和她这样识不了几个字、一辈子没有自己的爱好自己的生活、晚年突然落单的人来说，怕是残生都要在“闪了一下子”的余殃中了却了。我说：娘，人活一辈子哪能一块儿走啊？总得有先有后。娘说：谁早走谁有福，晚走的那个木有福。确如此。父亲有福，母亲没福。

没福的母亲实在不好对付。

跟母亲朝夕相处，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自17岁读高中离开家，我跟母亲就算是分开了。虽然她跟我搬来后我三天两头去她那儿，但基本是有事儿办事儿、有话说话、吃完饭就走，几乎没有从早到晚地大段大段时间地相处过，所以潜意识中一直觉得她还比较坚强比较利落。现在早晚跟她在一起，才发觉母亲早就不是以前的母亲了。以前的她爱听戏，听茂腔，听吕剧，百听不厌；爱做针线，描鞋花，缝鞋垫，破衣烂衫的都撕吧撕吧再平平展展地缝成脚垫儿。现在的母亲，什么都不爱好，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天到晚呆呆地坐着，就等着我回家跟我叨叨那几句老话儿。脑子也更加不好使。早晨起来到天井里走一圈，进来就问：“宁馨（我女儿）困晌觉还木起来？”她把早晨当成下午了；喂完狗刚进屋就忘了，接着又要喂；一顿饭的功夫问了四遍我上不上班；晚上脱下衣裳搭在床头上，一晚上都在找那件衣裳；天天都在找她的鞋，天天都问我“你看木看着我的……？”三姐说：“我让咱娘叨叨煞了。”有时候我的耐心也到了极限。“孝”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于是崩溃到哭，于是更加想念父亲。父亲在，娘都是他一个人对付，麻烦不到我们，我们就以为娘还好。父亲走了，几个闺女都应付不了一个娘，才发现父亲对于娘，对于我们，原来是那么那么重要。

父亲呀，叫我们怎么不想您？！

人活着就是矛盾。父亲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从我记事儿，过年过节他也照乡俗给我爷爷奶奶烧纸磕头、祭拜酒菜。乡俗中，做这些仪式口中都念念有词，那词无非就是对先人的想念、叮嘱和祝愿。父亲“上学上嘲（傻）了”，只做不念。母亲就啰啰儿他：“恁爷娘摊上你这么个哑巴，热饭捞不着吃，有钱捞不着花。”父亲讪讪地自嘲：“心到神知。你懂个什么！”我也是无神论者，但涉及到亲人，我的无神论就不坚定了。父亲谢世后，指路，发盘缠，守灵，起灵，下葬，风俗怎么样，我就怎么做。因为我不想父亲到那边跟别人不一样。但是我也不会跟乡人那样扯着嗓子哭长腔儿，更不会絮絮而言。被现代文明生活熏陶许多年，这些乡俗我真的已经不会了，任心疼如绞，也只是跟哑巴一样哗哗地淌眼泪了。

爷，你的心意爷爷奶奶知道，我的心意你也应该知道吧？

风俗中，上坟要“晚三日、早五七”，即三日坟要晚上、五七坟要早上。三日坟按照现今通行的风俗下葬那天的傍黑儿上了。五七坟要多早？娘说：“越早越好。到了阴间当新鬼，吃穿用度木个底货儿（积累），那日子不好过啊。五七坟就是回来问儿女拿底货儿。到了那天，阎王爷早早地就催，那些新鬼就一趟一趟地出来站在望乡台上望各人的儿女。儿女要是去晚了，当爹娘的木接着，回去那就遭罪了。”我说那就十二点刚过就去。娘说也不用那么早。过去听鸡叫，鸡叫头遍前去就中。为了趁呼（等）其他人，我们决定三点起床。三姐怕起不来，定了三遍闹钟。其实一遍都不用，因为根本睡不着，就怕耽误了。父亲已是无能为力了，关于他的事情，我们绝不能耽误了。

春天我问三姐给父亲上周年坟还用不用扎点纸草，三姐说：人家有的咱爷差不多都有了。到时候再去看看有什么新东西，有的话再给咱爷扎上点。我忘了今年闰六月，上月就催三姐。三姐说晚不了，龙城市场有卖现成的，买回来撑起来就中了。自古没有人从阴间回来说说那边的具体情况，和活人扎的这些纸草到底管用不管用，但是风俗这样，我们就认真遵循，因为关系到父亲，一切风俗我都信，都不能有半点马虎。他活着时我孝敬不到的我已经无比后悔，他走了，那边邻邻居居都有的，我不能让他少了。

因为有些后悔，永远无法弥补。

父亲和小姑兄妹感情最深。74岁的小姑早年间嫁去吉林。她患严重的高血压、肺气肿，出不了门。大舅今年87岁，也在吉林，多年前中风，愈后拄着拐，不能说话。几年前我就想带父母去东北（计划从烟台坐轮船到大连，从大连坐火车到吉林，回程坐飞机到青岛），一是看大舅看小姑。因为依他们的身体和年龄，这个计划中的两对兄妹相见也是最后一次了。二是让父母体验体验飞机、轮船和火车。父亲以前去看小姑时坐过火车，母亲除了汽车，其他都没坐过。对这个计划，父亲很向往。其实心头儿冒出这个打算时，我手头儿还不太宽裕，总觉得还舍不出那两万块钱。这两年手头儿不那么紧了，时间又紧，就决定等女儿高考结束后带父母成行。可离女儿高考还有三个月，父亲就病了，而且以日薄西山之势迅速恶化。我那个后悔啊，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子欲孝而亲不待”。父亲病重时陪床，我说起这事儿，说日照都有飞机了你也没坐过。父亲沉疴在身，眼里已经没有向往，说：我不馋。小徐（我妹夫）拉我去飞机场看了。父亲走后，我数次动员母亲，要带她去东北。可没了父亲，母亲哪儿也不愿去了。

父亲走了，无论我有多少钱、多少时间，都弥补不了我的后悔了。

因为火化，原先的有些风俗就只能走走形式，比如下葬前拉灵时，老风俗是打开棺盖，孝子为亡人洗脸净面。父亲火化后装在骨灰盒里，这个环节就由担任孝子的妹妹把骨灰倒进棺材里，在二嫂的教导下对着棺材粗头所谓父亲头部的位置比划比划。之所以记住这个环节，是因为孝子给亡人洗脸净面时口念的那词：洗洗脸，净净面，一去千年不相见。血脉相连却阴阳两隔的至亲啊，即使一千年后能见面，那一千年又是多么漫长而遥远的等待啊。我现在才知道，面对生死离别，人们之所以恐惧和悲伤，其实不是怕“死”本身，而是怕“死”后亲人之间无论那想念多么痛彻心扉，都不能再见一面了！

父亲走了，此生我再也没有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