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一)修炼是修炼者的墓志铭
001)
只剩下壳了,我把壳从嘴里吐掉。原以为又是一颗花椒,我已做好接受它的准备。桌上铺了一张餐巾纸,纸上面有从碗里挑起的辣椒末,它们被切碎并煮烂了。(花椒的)壳吐在餐巾纸上。我喜欢麻胜过辣。辣是表面的,刺激的,显性的,我没有那种体质,不适合;麻,相对于辣,更内敛,隐藏又不易察觉。花椒的壳呈深褐色,辣椒是深红色。此时我在期待满嘴油麻感觉的到来,刚才咬到的那颗花椒,把舌头上的味蕾全都打开,不断刺激我整个嘴巴里的神经。但现在我跟图森一样(最好不要做类比)面无表情,我也常常面无表情。很显然,我没等到花椒,再说这点麻构不成将脸部扭曲。我想,我没吃到辣椒(如果时空扭曲了呢)。
002)
每天我拍一张午餐照片,50天里从不间断。照片融入我的生活,变成生活的一部分。为什么拍照,我缺了什么吗,还是为本就单调的生活添加乏味。我还为每张照片(按顺序)编上一个编号,比如35#,36#,37#,38#,39#。最初只是觉得无聊(不知道要拍什么,还是怎么拍?)随便拍拍,好玩。当然,现在也是随便拍拍(有了既定模式之后)。关于既定模式,我是这么理解的:模式是人为做出来的,世界(甚至宇宙)原本没有所谓的既定模式。觉得合理的模式都是一种懒习惯。当习惯替代了可能性,它就会沿着一条路走到底,走到黑。然后,天又亮了。第二天继续走,回不了头,我们就身处这样的模式中。我拍午餐照片不需要什么技巧。偶尔忘了拍,到晚饭时才想起。或下午3-4点想起来,可饭点已过,午餐早被我吃光。拿什么拍呢?拍空空的碗。我不确定,那样似乎会给人一种暗示(人们喜欢暗示),突然有一天拍空空的碗,我想表达什么呢。可我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最终还是没那么干。我得提醒自己吃晚餐前要记得拍一张,不能再错过了。这些照片我都发到绿洲(一个社交媒体APP)上,有时会跟微博同步。我坐在靠背椅上,翻阅起这些照片,想还有没有其它模式可能被我自己创立而自己还不知道的。有时网友以为我是美食博主,我觉得这只是我的日常,但我没有告诉他们。
003)
我让自己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不准备拐弯、调头或止步(事实上,这不是一条直线,走着走着,就歪了)。甚至我还想,假如面前是一根柱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然后撞上柱子。柱子用不锈钢板包裹着,看不到里面的构造。据我(仅有的)所知,它应该是钢筋混凝土的。我猜。那么这样我会撞得头破血流。所以一开始我就不往柱子那边走(柱子是我所能看到的最远距离的障碍物)。当我走到柱子边,我停下来观察。柱子面上的不锈钢板是砂光的(拉丝),它不至于高光闪烁(亮光会不由自主地让我想到神,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被亮瞎了,看不到了世界),我摆动手臂,脚步向前,依然能看到不锈钢表面有模糊的影子在渐渐变大,直到我来到它跟前。最后路边的围栏挡住了我的去路。
004)
中午一点多,我在玩纸牌(windows电脑自带的——好像很古老的样子),我的战绩:已玩819,已胜470,获胜率57%;最多连胜13,最多连败:11,当前连局5。玩一会儿我有点困,靠在椅背上睡。不知睡了多久(我是时间的囚徒),迷迷糊糊。等我醒来,一道光从百叶窗那斜射进来,尘灰在这道光中舞动。明晃晃很刺眼,我想再睡会儿。
005)
走到街上才知今天有多冷。关于冷和热,每个人感受不一样。我喜欢在街上遇见熟人。特别是在冬天。似乎遇见熟人会让我产生一种温暖的错觉,我们相互拥抱,拍拍对方肩膀。说让一切都过去吧。口气带些朋克味,说唱也行(谁在乎呢):Let it be。但事实上很少能碰见熟人,在这条或那条不算太长的街上。我认识的人大多坐在车里或驶着车,而我走在路上,我们可能插肩而过(也可能根本没这回事)。空气隔着车窗被阻挡在外,外面还是冷。(但我没跑起来)我靠想象来感受空气,眼睛看不见,就无法做到直观判断空气走向(空气有走向吗?五维的)。有一次我在路上碰见一个熟人模样,并且叫出他的名字。一开始他低着头走。等到靠近约两米距离,我才意识到认错了人。对方没有应声,也没有一脸疑惑或微笑,大笑,径直往我身后走去。走去,没有回头。什么也没发生。他始终低着头。
006)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觉人像是在倒着走的,本该向前,但我们(还有谁)偏偏要往后。跟那个被认错的人那样,后退。义无反顾。没有人怀疑,包括怀疑本身是什么。也没人关心向前是往左还是往右,后退是往前还是往后(这些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还在。在这个怀旧的四月,用他们的话说,情感泛滥得一塌糊涂。想起我那庸俗的情绪还没处着落,什么乱涂烂画,满赋劳骚,穿衣着装的裸者。等等。按下不表不足以表达我的情绪。现在我正在地图上查找一个可以倒退的地方,看看那里的现在(公元2020)和过去(公元2020之前)是什么模样。全景图带我一路浏览。路,车,楼房,和树。有时候是桥,山,还有天空。我常常对天空漠不关心(不去直视它)。除了下雨。我想看看雨是从天空的哪个位置开始下起的,但一次也没成功过。洪文二里的路上,有个人倒着走,锻炼身体,她朝我这边走来,越来越近,(狭路相逢)一下子打断我的思绪。写这些东西就是往后退,退到没有声音的时空边界,我可以放心犯困。
007)
没错,海湾公园,厦禾路尽头。左拐往前走就到轮渡,去鼓浪屿要从这里搭船过海。望着海,有种出洋的错觉,前方,看不见前方,船没按原定航线驶向岛屿。我像一个番客(番仔),这一去就不受陆地控制,飘着,飘着,前上方飘着一朵白云。我站在甲板上。多少年后,番客返回海湾公园,在酒吧一条街上,一支新组的乐队在唱雷鬼。间歇喝一口啤酒,酒瓶有时会被自己踢翻。我是不是很朋克?这是很早以前(越来越早,越来越早)的记忆,零散且模糊,凑起来撒不满一张空白纸。字写满了纸,那是几天后的事,为了看一本小说,我在网上查(查不到纸质书)。后来找到电子版,干脆一边看一边照着抄,像考试之前的复习,抄有助于形象记忆。关于船的记忆,有些偏差,不够准确,船到底驶向了哪里。现在我站在BRT车厢内,车向南行驶。司机戴着口罩,乘客戴着口罩。谁也看不清谁和谁的脸。脸被遮挡住,单靠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很难识别真假。那些人脸,有真有假。我2月下旬开始上班。我喜欢在上班途中看到陌生人的脸,包括脖子和膝盖窝,哪怕是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女人(反正看不到脸)。再说现在的女人再也没有不好看的了。路上的阳光很明亮,照在每一个没有戴帽子的人的头上。再过一个月,阳光就会变得不好捉摸(可能会突然下起雨)。我决定不再看窗外的风景,窗外和前几天没什么不同,我已对熟悉的风景感到麻木。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市政大厦,蔡塘工地(修地铁站),忠仑公园的大树,建材城外墙广告的任达华,等等。它们的影子在我脑子一闪而过,我待它们归结为另一种抽象的形象出现,比如文字。当然,对它们来说也是一样,我也是一闪而过,根本没什么可看。这些没新鲜感之物,容易纷纷掉落到文字设定的框框里,然后变成一些符号、概念(特定的意义或延伸的意义)。我转头扫视一圈车厢,扫视之前先睁开双眼。一个男人紧靠车门,还有三个女人,分别站在车前窗玻璃的位置,其中有两个女人手扶着与她们腰齐高的栏杆扶手。我看不到她(他)们的脸。我重新调整焦点,刚好视线落在她(他)们的头发上,这是我唯一能看到的部位,这时我不再想外面移动的房子和树。她(他)们的发型不尽相同,至少从后脑勺看去。这些头发造型包括颜色都不是我平时想象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一定要多看,多看才能转化并提升我的内能(可怜我那平时只靠想象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但看太多也不利,不及时消化容易撑饱长膘。最后我还是没把看到的这个画面拍下来,公众场合这样做容易让人误解为偷拍。我时刻握着手机的手最终没拿出来,还装在裤兜里。
008)
从BRT站闸口出来,走下天桥,到公共汽车站等车。APP能实时追踪公交信息,我不紧不慢地走向候车点。把控(掌控)会减少在路上驻足观察的时机(少了很多惊喜和随机),一心只图快到达站点,30秒后车子就要进站。这一路忽略了什么,这一路不知道,那一路在另外一边,跑也跑不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至于目的的意义,这一路都在找寻,或根本想不到那儿去。我偶尔不查询公交信息,不管车子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上车。有时在站点等候多时,实在无聊就观察同路人。现在回忆起来没什么印象,应该跟没碰到什么出格的人(大多是规规矩矩的人)有关。虽然见过的人很多,但他们都是陌生人,陌生人属于一个无法判断的大群体,他们存在太多可能性,也存在太多可变性(共性)。假如是20年前,我会对陌生本身持有一定好奇,现在保持距离或失去兴趣(本能反应退化?敏感神经变得麻木)。忽然觉得自己像机器一般被设定程序后往单一方向逐渐成型,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冷漠)。这是其中原因之一。不过原因终归是原因,现状依然存在,现状和原因哪个更重要?就像另一条路在另外一边,它改变不了事实,要去另一条路,我得走过去。同样目的地不同行走路线遇见的风景不同,同等距离不同行走方式(交通工具的差别)所使用的时长不同,它们属于一条线段的两个端点,终点又靠得那么近。
009)
今天的公交还有6分钟到站,我有点口渴,还有时间到食杂店买瓶矿泉水。我观察走在前面穿衬衣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到食杂店,我看他在手机上刷了2元,在货柜上拿起一个打火机,正在点火。他打了几下,呲呲呲,火一直打不着,又换了一个打火机,还是打不起火。店门有点窄,门洞同时并排站两个人就满了,那男人在前,我在后。看着他没那么快找到合适的打火机,我缩着身子从地上叠放的矿泉水纸箱里快速抽出一瓶水来,侧转过身,并往柜台外面靠。柜台距离门约30厘米宽,上面横着一张可以随时向上掀起的木板,木板的另外一端,也就是店门的右边,刚好是一个香烟架。我不记得香烟架朝内的那一面是不是也有香烟,但我清晰地确认香烟架是朝店外开放的。在我扫码付款准备走出店门,看到柜台里有个衬衣男,他和女掌柜叠缠一起。顿时,我觉得诧异,拉高自己的眼帘做出一脸惊恐状。女掌柜在柜台内没错,但那个衬衣男应该在我身后,他和她没有理由重叠……我转过头来看,原来女掌柜刚才走出柜台(在我弯腰低头拿水的那个时间),站在衬衣男的面前,正替他试打火机。衬衣中年男人埋怨的神情从口罩外表露出来,意思大概是两块钱的打火机质量也不咋的。他俩刚好映在香烟架侧面的镜子里,我看到的镜子里的映像就是他们俩,他们俩不在柜台内而是在柜台外。原来这还有一面镜子——我把心落了下来,时空并没扭曲。我想让一个影像不断重复,然后剥离开来,视线从镜子里的世界返回到镜像的现实里,已走出了店门。我无法同时聚焦到中年男人和女掌柜身上,其中某人呈现虚幻的状态,有时是不存在其中的某一人。
010)
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寻路找旅馆。这是一家连锁旅馆,名气不大,我看中的是价格优惠适中。此时我已连续二十小时没合过眼,身上积攒前一天的汗渍湿了又干,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在黯淡的天空下喘气。我疲惫不堪。这个城市以前曾经来过,不过也仅限某个点,它对我来说依然陌生。只记得我脚下这个广场的两条环形路,周围的店面都变了,原来有一家书店,其他都没印象了。广场前一尊大型雕像,这是我辨别当前方位的唯一地标。为了增加故事情节性,一般来说这时会有一阵风吹来,绕过我的前额和面颊,使我显得风尘仆仆(风尘扑面)。实际上现在没有那阵风,天空正下着雨,我在人群里穿行,经过几个拥挤的伞群,时而低头哈腰,时而摆臂阔步。雨下得不算大,可以说很小(毛毛细雨),在雨中呆的时间一长,脸上挂满了垂下的雨痕,特别是被打湿了的睫毛,让我的视线总是雾蒙蒙的。为了赶路,我加快步伐,汗在我身上又开始冒出来,我用手擦一下前额,冷汗?我的心开始焦急起来,分不清雨还是汗,甩头想抛开它们,但弧度不够大,雨(或汗)停留在眼角,挥之不去。空气很潮湿,我全身黏乎乎,从地铁站出口一直到广场,没有一家杂货店,我继续迎着雨前行。广场前搭起一条很长的施工围挡,围挡上有大大的标语,灯布材质表面似乎涂上一层厚厚的光油,在雨水的作用下,显得更加油光发亮(尽管天色渐暗)。我离标语很近,根本看不到全貌,重要的不是文字内容,而是我靠近围挡,似乎那样能够帮我遮挡些雨水,但这都是徒劳,围挡与雨保持垂直,雨无可阻挡(在没有风的时候)。那家旅馆也许就在前方不远,我根据导航按图索骥,并感到鞋子里开始进水。
011)
一路上,我忘了打的或买伞。在晚上八点前我得赶到旅馆订好客房,然后出去吃个饭(我肚子饿极了)。
012)
我说我想留一个影子,把肉身隐藏起来,虽然我不是唯物主义者,但也不一定会成为一个唯心派成员。其中原因很简单,我不愿对某一类东西过多理解或深入研究,常常保持初见时的好奇感,一旦了解(片面)皮毛,马上就失去兴趣。对我来说,那太伤神了,我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神(神与经)。不知后来怎么想到的,有一种物质没有影子,那就是水。水有影子吗?我想成为水。我还想成为一个四肢发达的人,但这不能说明我脑子复杂,头脑简单是骂人的,脑子复杂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话题太陈旧。天色渐暗。居所环境几乎无法干扰到我。嗯,是的。只要一个大窗足矣。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住过的房子,包括房子的周边环境。我要订一间有窗的客房。除了窗户,客房大同小异,一张床,两个枕头,桌子,抽屉,电视,遥控器,一台空调,一个(或两个)床头柜,小圆桌,一张沙发或椅子,热水壶,两个玻璃杯(或瓷杯),衣柜,两三个变形的衣架。凭记忆我想到这些。倒是洗手间不尽相同,有相对简陋,也有看起来整洁明亮的。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家旅馆客房,浴室那面落地磨砂玻璃墙正对着床,洗澡时一目了然。人们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具有超强免疫力。电视情节,现实场景,我对这个总结深信不疑。终于,在一个满是广告牌的地方,我找到了旅馆入口。
013)
前台女服务员让我扫码关注公众号,在手机里操作开房,她说要享受更多优惠,得先注册VIP会员(充值)。我一听充值,就表示我极少外出的意思,更不用说住酒店旅馆,这次难得能出来一趟,算是个(旅馆)奇迹。我又说,已经三年没出远门了。我一口气说完,看看还落下什么没有。女服务员满脸堆笑(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自然),依然锲而不舍,说着会员优惠的种种,错过了今晚,下次就没活动了,她的原话是下次活动还要很久。为了更好地说明我是裹足一代,我差点脱掉鞋子让她亲眼看看我的脚,嘴上却说,你看我的脸,看我这张脸一点也不像商务男,我是个死宅大叔。服务员坚持说,不会的不会的,会员超划算(答非所问),你看这次开通还就能马上再省20元。真的不需要,不需要,真的(我开始语拙,变得口吃),说还是还是先让我去我去我去客房吧。你看你看你看我头发衣衣衣衣衣服都湿透了,我补充道。我没充值成为VIP,支付了房间押金,接过房卡,一去不回头不回呀头。走之前没再看一眼女服务员和前台桌面的高度。
014)
明知答案在天空飘扬,我却不愿去面对——像一句即兴歌词。由抽象到无象的转化,无象掩盖不住内心激动,构成不易察觉长久影响由内而外一看就瞎集巴特难改的出口形式以及思考方法(如果还能有效思考的话)确实挺难改的。旅馆的走廊很长很长,我有些激动,看看两边一间一间的客房,深褐色房门,在这狭长的走廊中显得更加灰暗。上李望海宾馆有一栋回旋式走廊的房子,中间是方形天井,离它再远,差不多不超过人的高度问题,这一头门一开,放开嗓子二喊,声音立刻在天井内回荡,传到对面房客的耳朵,稍有迟疑,那门一开从里面奔出一个(或两个)房客,不知他听见的是原声还是回声,接上暗号,然后同道去修炼了。旅馆的客房门缝透着光,有的门缝很暗,房客应该是出去了,还是没人住(谁知道呢)什么的。地毯散发着一股封闭空间缺少空气对流的霉味,特别是今天这样的下雨天。地上洒落一些小卡片,分别丢进门缝里,有被捡走的留下空位,不知原来那里有还是没有,有的(仿佛看到)被人踢到走廊上。卡片上印着大大的手机号码,美女照片,经营范畴,随叫随到,包您满意之类的字样。我的脚步踩不响地面,整个思绪陷进地毯里,力通过空气与重力作用松软地反弹回来,闷声闷气。我找到1503号房,拿起房卡刷门,门没开,我把房卡转了个面又刷了几次,门还是没开。我再次确认房卡信息,卡上贴一张带房号的不干胶,上写的1503号和房门上的1503号门牌是一致的。于是我又试了几下,并尝试用手推了推门,门还是动不了。如果能打得开一般会发出至少两个连音,第一个平音,第二个音升高且拖长,两个音之间的声调有连续的渐变。而我听到的都是单个短音,配对不成功,很显然是房卡感应器出了问题。我按原路返回前台,把这事告诉那位女服务员。女服务员显得有点惊讶,说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她接过我递给她的房卡,说让她检查一下。女服务员面对着我低头在电脑显示器后面操作,刚好视线被挡住,我看不到怎么回事。一会儿女服务员又重新拿了一张新的房卡给我。我二话没说,拿着房卡冲向走廊,快步小跑直奔1503。
015)
一进客房,我把自己脱个精光。不对,我再次穿上内裤,起身检查是否有针孔摄像头。我把灯全部关掉。房间顿时黑乎乎,天花板压的更低。在一块无限延伸的空地上,空无一物,我站在那中央(哪儿都是中央),我想靠近一个物体保护自己,这物体与地面平行,我藏起身来,发现四周无法抵御大风,又用墙将自己围成一圈。外面雨越下越大,一直没停过,从春秋战国一直到1922年夏天,我数着天上的星星是后来很久的事了。雨水没过屋顶,我成了屋里快乐之蛙。蛙看着天花板下垂式洒水喷头感应器,它是房间里唯一的光点,在一闪一闪的时间跨越与停留之际,我的肉体似乎正向宇宙有节奏地喷洒了两万亿次(将毒气排除体外),精神抖擞了一次半,听见有规律的人造玄音传来:一个来自牙齿咬紧用力内吸的声音,并连续短吸气时紧跟着的不明显的换气过渡音。在我将要睡着时,我霍的从松软舒服的床上跃起,醒来,打开床头灯,空调,电视,以及浴室灯,穿上一次性拖鞋,进去洗了个澡。始终没拉开过窗帘。
016)
中指在五指里最长,但不一定最有力。中指作为一个名词,本身不具备动词功能,但人们喜欢用它来表示你瞧这根很长你吃不动的意思,从那时起,竖中指便成为具有侮辱性的举动。中指还是中指。无名指呢,短有所短,寸也没什么长,安分守己。食指叫食指(还能叫什么)。原以为可塑性是对可塑之才的独立肯定,可塑的原意却是你本懦弱,(对我来说你)是可(被我)利用之才,声不敢吭。叫才的人很多,永才,家才,有才,伟才,金才,志才,德才,就是没人敢叫天才,但有才的人也很多,他们遍布四野各地,利用五指手提重物,比起用一根手指提省点力气;也没有人称自己是奴才,因为那是骂人的,怎么能骂自己呢。一阳指和二指禅不这么认为,说你不能指桑骂槐,如果不借刀吓人,你也没啥本事。我没动手,在提到“立刻”一词时。我在武侠之外,对世外高人崇拜有加,不想与二者争辩。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见异我就思迁。什么都必须讲条件。你看那女服务员脸白肤白手白,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服务员(她是个销售人员),谁也不在意她的昨天和未来,抓住了增白要素,也就抓住了想逃也逃不掉的闭环路径。我在客房里呆得太久,冷漠地对着四周的墙壁,墙壁也不紧不慢(拟人?)地漠视我,我在手机上订购了一张明天回家的动车票。然后看看到最小的小指头,指甲长了,顺手拿起桌上的指甲刀准备修剪。
017)
我在舒服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连我自己都听得见风声,和我的回声)。我想天天睡宾馆睡酒店。窗帘依然被关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时间痕迹。
018)
没有比上李更远的地方了。再远都是山,我看不到山的后面是什么,想象恰是安慰。我醒来后把窗帘分开拉向两侧,打开窗户,让阳光跑进来。换一种说法,让浊气滚出去。去上李需要翻越一座山,翻山需要大把大把的技巧,比如适当换气。上李这座山叫上李山,在山上是上李,山下也是上李,方圆几公里。上李山被其它山三面环抱,我知道其中之一就有东坪山。东坪山是传说中仙人修炼之处,龙和虎都近身不得,全跑山下去扬威了。人被赶到高处择地而居,自带仙气,那时候人们还不喜欢修剪指甲,于是胡须也长成道士模样,每天喝几口东风或西风,把袖管都撑大了。一边在石头上飘舞。很自然。龙和虎相对无言,它俩本身也不怎么合得来,所以成不了气候。当我搭车经过上李山看到桃花源(每逢桃花盛开的季节),就觉得它离市中心更远了。你看市面上流行的现代人真可笑,他们以为自己是冰麒麟,喝着一罐所谓喷气式碳水化合物。我倒喜欢离市中心稍远的地方,但并不是我现在要回来的这里——金山。字面上的字不能代表该字最准确表达的意思以及延伸意义,我猜测,传说只是为了圆谎。这一路如此单调,辗转,我根本没心思远瞩前方的缤纷。包括落日。抒情?此情还没下山,纵使我有什么情,也得等它下了山才值得一抒。我用口语反问一遍到底我抒了什么情。世界上有千万种情,它比上李更遥远,总不愿相交,相交——至少具备两者以上。点到为止。我独自一人在三角梅园,离竹林甚远,不仅不能与相同物(我)产生关联,甚至,分行也懒得分。而且,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偏激?再说没有前提条件——话就这么一说出口,即成事实,是不是要先想明白后再看怎么开口(没有什么不能用话来说的)?过了几分钟,去前埔的BRT(快速公交)还没来,前面至少3个班次开往第一码头。我觉得有点热,把衬衫脱掉披挂在右肩上,像美国队长落败的样子。阳光透过站台,我往后挪几步,轻轻靠在围栏边,看着行人在我面前走过。我曾跟杜潇说过,这种阳光是一个城市的记忆。嗯,我不能再说BRT或公共汽车了。再说,我要吐了。嗯--就是这个骚味。拒绝同样也是一种权利,我捂住鼻子,用眼睛示意行人注意。也许,行人当中有另一个城市的记忆。不管怎么样,当我再次身处这个城市,记忆变得模糊,甚至几近消失。此时此刻或将会成为新的记忆,不断填充掩盖过去。你有病啊,用手捡,不要用脚踢。小学生对老者愤愤地说。当她要弯腰捡起可乐瓶时,车门先打开了,不料可乐瓶被老者一脚踢下车,滚到路边。这次我又换乘了早上开来的往返公共汽车,看到上面这一幕,我没动过一点心思想把可乐瓶捡起来,司机喜欢紧急刹车,弄的瓶子滚来滚去,没有定数。下客门边找不到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了。
019)
大清早起床,走进洗手间,一手扶墙,一手打开裤子拉链,没看时间。不管撒尿时长还是当前地球时间。昨晚没脱裤子(出门穿的)就睡了,这没什么新鲜,穿着裤子睡觉的好处是可以少盖被子,(我不同意)也可以说我是故意睡觉时不脱裤子——会成为习惯。我如此喜欢改变,哪怕也曾喜欢过裸睡(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不是来这里忏悔,哦!阿弥陀佛。我比较喜欢文艺片,类型片看得有点腻,基于这个现象,暂时还没深化到内在本质。有序来自无序的野蛮生长,尿(作为一种液体)分子觉得习以为常,眼神蓬勃发展,操练若不够及时有效,很难看准校对方圆10厘米的孔位。马桶盖翻起落下,我用右手扫了一副和弦,再说一遍二维平面上的幻相,三弦二弦B大调。透过表象往内看(没意思),它可能是数学公式,勾股定理,以及关我屁事。快走到出洗手间门,转身斜视一眼镜子里的蓬头乱发,玛丽玛丽,还能怎样?于是停下来,站在镜子前端详起来。相不相信管不管用,这一头黑发确实有点疲惫,长不长短不短,跟着我许多年,一起迎风顶雨,苗头冒出来就该剪掉,发发剪又生。1995年几本杂志的纸张已发黄,变碎。对我来说挺难得,从来没见过类似这样的内容及文字(看不懂的外文),而他们用来打草稿打飞机!!!对一个长期封闭的狭隘视野来说,就像一瓶在店里卖的啤酒,它比地瓜酒更难闻,谁会想要去喝它?并且付诸行动?酒越喝(酒量)越厉害,爱越做越嗨,越嗨就越容易找到嗨点,能够达到嗨点的人越容易感受到高潮,并且知道高潮是否即将来临。竹筒倒黑豆,出口成章,说到重点的地方加重语气,自我肯定,嗯,对,就是这样子,没错。等等,这不是说梦话,我不止一次梦到又抽上烟了,却不曾再次梦见骑上摩托车,到郊外山谷看一夜风景。梦里不管白天黑夜,万物皆明。山很远,前面没有高楼大厦(或其它障碍物),我可以一眼望见它的全貌。全貌指的仅仅是山的表面及外轮廓。轮廓与天相接,对比明显的亮度差别使山的轮廓更加清晰。看着不规则外形的山,我的心情开始有些愉悦起来。
020)
荤素搭配,均衡营养,口味咸淡苦甜酸与辣,柴米油盐酱醋茶。今天点菜生疏有些不力,仅凭这点可看出我对这家店不熟,酒,也不熟(喝啤酒最简单)。杜潇说,就没有你熟一点的吗。我觉得这话重点不在疑问本身,而是个肯定句式,所以我没有接上话回答他。从店里走出来时,我觉得酒涨到了喉咙,呼吸困难,我把自己逼到墙角,吐不是唯一方法,但我还是吐了。这一吐声荡气回肠,像极了武打片高潮,人们纷纷走上大街互相拱手做鞠。
021)
整个下午我都待在沙发上。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懒懒的清闲时光好像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浪费,而我是浪费的主角。这正是我想要的。重要的是没人会来打断这种看不见的浪费,说什么寸金难买寸光阴(的套话——物化——价值论……)。我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搜索频道。遥控器按键有点软,按下去回馈很小,感觉不到它怎么弹回来,我用右手大拇指来回往下按,一会儿换左手大拇指按,像在玩某种解压玩具——不过不要对着机顶盒——我已选好一个明星访谈节目,屏幕里镜头正对准一个荒废的片场。按键一定会弹回来——这是力的基本常识?什么是力?能量守恒?就这么胡想电视节目未来的消失状态,我告诉自己必须相信黑洞的存在。再次回到20世纪90年代末的旧报纸,有一版电视预告专栏,它提醒观众到点准时收看。现在网络电视可以看回放,大概类似于(不是比喻)时空穿梭吧,我不大确定啊,阿弥陀佛。正处于回忆中的我,为还原故事真实性,常常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我的强项,不用这么为难自己。关于我的强项,我从来都不曾跟杜潇提起过。可能都很弱,那更不值一提。今天刮东南风,手机有天气预报,但我没看,是当我躺在沙发上快睡着时(或睡着了一小会儿)被风一阵阵吹迷糊醒来后才发觉的。风一吹头有点重(疼),进房间找出一件薄外套披上,双手扣胸前,继续回到沙发,把腿也搁上面。这样舒服了许多。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我又起身去阳台把窗户关小一点,重新躺回沙发,这是沙发最后一次发功。再后来,我渐渐对有十足把握的事物失去了兴趣。
022)
回到赞美中去。为阐述华丽辞藻失真这一看法,我不惜损失一切像素因素针锋相对,包括隐私,在地面下陷5厘米的地方,把观点推向绝对化。我绕了瑞景商业广场一大圈,回到原位。真,不是唯一标准,假,是对真的借形模仿。用双截棍误伤不同观点的造假者,跟冷兵器没多大关系,VR酷爱仿制唐明朝,说这已进步不少。在很大程度上(口头禅),华丽辞藻让我血压升高,忽而血糖降低,精神恍惚,有种犯困的直接反应。充满不安。刚才走进肯德基,在二楼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对面加州广场大楼有一家健身房,同样是落地玻璃窗幕墙,人藏在跑步机后面有节奏地摆臂,看起来不像跑步(更像散走),我更喜欢把它比作原地踏舞。我这个位置视野开阔,适合360度监控。有个眼镜男坐在靠墙的软包长椅上,桌上一台打开的MacBook笔记本,属商务型男标配吧。虽然我很少来肯德基,但至少好几次都看到相同场景——他(们)打开笔记本,脖子挂着一副大耳机,偶尔打几通电话,手依然离不开键盘和触控板。总之,很投入。莫非他们相约分时分段而来,这个想法值得探讨。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朋友围在墙角凹处的餐桌边玩游戏,姿态各异。他们勤奋与入迷,让我怀疑自己是否活在游戏里,我是个还未启动的机器战将。也许不是。比起钓鱼逊色不少。在虚拟(现实)世界里真够带劲,原因是我们可以操控自己,所以我看到的情况是,他们互不言语,看起来很社会,和年龄完全不搭。这情景让我想起咖啡店那群成年人。从理论上讲,永动机不可能存在(它存不存在有多大意义),初中生不可能永不成年(你又不是哪吒)。那么(不代表转折)周而复始这个理论能否站得住脚?有人喜欢一次又一次将它比喻花开花谢这一自然现象。即使人类一旦消失,有可能还会再次出现,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出现在哪里。谁知道呢,我还弄不懂它。在3楼餐饮区长廊,一家店面橱窗的边上有台水车,它不停地转动,为了注视它我至少花了2分钟以上。
023)
我不喜欢让自己暴露在强光下,实践不是检验偏见的唯一路径,阳台灯使用率很低,特别是晚上。我住在8楼,对面是5层高的住宅楼群,我的阳台容易暴露在光线中。上帝以居高临下的视野俯瞰众生。远处高楼映着霞光,散发出闪闪发光的亮片。那天我在洗澡,从窗口往外看路上的行人或树,有个念头闪过:如果拍一部电影(低成本),我会从顶部向下拍摄,这没啥创意,重点是整部影片全是这个视角。所有人都以自个儿头顶上的毛发的出镜,哪怕那算不上(能叫出名字的)发型。这样一来,在下面的演员们不会有任何莫名其妙的表情来影响我的拍摄。杜潇说这是一种缺少交流沟通式的自编自导自演。表情像类比或修辞一样,没太多必要(偶尔要与不要),至少表情是功利的,有目的性的,不管为了获利或者自然流露,都是与世界产生关系的训练结果。知道那叫航拍应该是许多年以后的事。
024)
黑暗中,有一束红色激光射进窗户,感觉光束在抖动,正寻找着目标,还未确定,但大方向已锁定。我快速冲向窗户(还没到),一脚踩上凳子,另一脚曲膝搭在桌面上,在桌子的书架顶沿匍匐着探起头,以窗帘为掩体。我小心翼翼(并不代表慢)朝着那束光的源头望去,说时迟光束已灭。光不会透过墙壁,它到墙为止。遇见玻璃窗继续往前,最终还是在天花板上止步。光的结束按照有限的理解,它是慢慢灭掉的,从天花板一路往回,冲出窗户,一直穿过空气,直到光起始的源头,消失。不过这次我比较警觉,在前方11点钟方向的那一扇窗的位置,发现了光的源头,它匆忙被关闭,在窗户闪过的亮光倒映中暴露了。前两次我以为是小孩好玩并没有在意,这次可不一样,从它迅速熄灭并且迅速关窗的动作,可以看出蓄谋已久。当然,我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也许又是巧合。
025)
事实是这样的,不管我承不承认,偶像崩塌了,人随之失去方向。还能相信谁呢?我的动作跟理想毫无瓜葛,称自己这样是间歇性写作,《困,是一个字》的每小节与上一节看起来没什么关系,我做个深呼吸,嗯,不一定有关系。大概我不能像专业写作的人那样博览群书,知晓万理逻辑,还整天泡在文字上(泡在网游里?他们真的那样吗?),那一定会很累——而我应该是很懒才对,懒到不再把自己转换成以第三人称居。“我”字比起“苏泽涛”“姜墨白”“郭先曲”好写吧,不好当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文字来说,那重要吗。首先,我是个没有深度的人,也挺无聊(无趣),像钱一样充满标签和没深意(肤浅),喜欢的人没理由,不喜欢的人觉得像烂大街——我不是个物!好吧,这还不至于太糟糕,合理解决这个复杂问题必须从源头说起,如果你乐意。渐渐地,我身体内的雌性激素越来越多。这是我脱掉T恤走近镜子前发现的:下垂的胸肌顶不住重力诱惑,呈现出夸张的半圆形状,它们一致向下下沉而去,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这愚蠢的人啊,钱是个好东西,我出一千英镑收买一只鸟的心和行动权。如果还活得不明白,去向神父祷告。神父,哦,不,万能的神,我是一个穷人,我没有一百英镑,怎么样才能得到您的救赎。神从来不转身,人类在神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尽管不用变身,我还是显得太愚钝,天上没有回声,沉默不语。我从不假设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桃K——好吧,都是曾经。浑圆的肚皮并不会让人快乐,不管从侧面观察还是从剖面结构图上的直观理解。最多我会祈祷,明天吃一碗热粉条,左脚搭椅脚,将左手手肘以上的肌腱与肱三头肌中间的部位放在膝盖上方,形成三角形稳固形态,让右手收放自如,去干吧。
026)
两套话语体系同时存在我的微观世界里。我做一个中餐(不记得为什么在那个时刻,会说我在做中餐),对方是个gay(一定是梦境),我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每次都点到为止,我便离开,大约三成熟。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发呆,让它慢慢入味,作一道佐料丰富的菜品。此时躺在床上的我,面朝上铺床底,三根方管支架作横梁,四个角另分别有三角形钢板折成T型固定,都用螺丝锁住,床板由两块木板拼装成,接缝倒是挺细密。我移开目光,这些观察对象不利于我发呆,它们只会令我陷入到理性思维的范畴里去。终于在白墙的插座上停下目光,角度刚好落在我稍微左倾的头、并且可直视的位置。这个落目点让我觉得舒服,舒服大概是暂时还没体会到其它比这更舒服的临时驻点。这不叫沉迷,我再次支持一下自己这种无关紧要的解释。可有时我真不知道怎么去管理这种情绪,比如说只要是文字,就会有意义吗?当我目中无人时,也就别让人中会有我。有人掐我人中,我苏醒过来,看见大家紧张又疑惑的脸,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说我晕倒了。要不是当时有人在,就没现在的我了。记得当时我背靠着教室后门的门框,一只脚顶在门框的另一边,一只脚坐的是三面翻凳子,正戴着耳机听歌。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夏天。傍晚时分。
027)
窗户那头传来一些人声,谈论着什么,好像跟我无关。声音传来时,我听得见,有时候根本没注意到,更别提内容了。同样是一个星期天,晚上七八点,楼下常常有人摆上一桌,人围起来,在中庭喝茶聊天。本来我还写了一只伸缩鳄鱼的玩具,读起来觉得不够通顺,干脆全删了。表达不到位,最近我的状态很不好。
028)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从冬天到夏天,跨越了三个季节(世纪)。这三个季节发生在四个月里,现在是五月。如果肯定四月是怀旧的月份这一说法,那么五月是否将是新的开始?我不知道。雨忽然下得很大,今天我穿了短裤,他也穿了短裤,姑娘也穿了短裤。我们的区别只是短裤,跟大腿粗细没太大关系。一个废料加工的等式计算,已知几条边边长+物体深度与高度,要算出多少立方米内能够容纳同时穿上十条短裤也不觉得臃肿的最小体积。臃不臃肿是主观意识,它不排除这个问题缺少严密性的可能。人物描写在传统小说里的重要性,即将被数据化论证,大众认同的观点迟迟跟不上理论家的脚步。我也想快点审阅我写过这些章节,一旦这条单线性思路断了,就很难再回到当初的状态,所以我认为我的状态正处于低潮,才会出现把之前写过的(还未完整的)删掉,或者重新改写。当然影响写作还有很多其它因素,提这些因素是为自己辩解,我知道,功亏一篑指日可待,我却无能为力。张蕾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穿紧身短裤的女生。为了躲避毒辣的阳光,体育课我们在榕树树荫下做操,由于空间局促,我们不得不分组做操。其中一组做操,其他三组分列在对面稍息观看。张蕾近视,戴着眼镜,镜片反射耀眼的光,使得谁都无法看到她的眼神,也就没办法猜测她此刻想什么,准备做什么。其实,从动作上判断,她在做操,而且毫无掩饰地展现的身材实力。所以,只要张蕾不摘下眼镜,我们一致认为她是个有些高傲要强且不容易接近的人。还好她说话的发音以及还算长笑的口型,为她这些看法划上几条线,我们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看走了眼。唯独我感受得到,张蕾以另外一面在跟我眼神的对流之中,呈现出更美好的那一部分。这种交流也仅限于眼神,神奇的是我的眼神竟然能够穿透镜片。
029)
这是陈龙不曾想过的类似科幻的现象,他往另一个更接地气(用他的话说是更浪漫)的方向走。从九十年代中期到二千年之前,他去往一个又一个新鲜之地,带回路上许多见闻与我们分享。陈龙滔滔不绝,事件的离奇绝不亚于我穿透镜片的眼神。首先我的眼神仅限于眼神,属静态的动,它产生的效应极其有限。而陈龙采取的是实际行动本身的有效实践,它的反馈速度快,效果好。事件的女配角都是二号,一号皆由陈龙自己担纲。本来一号和二号的区分没那么明显,但从口语的描述上来看,天差地别,甚至他们和她是一种紧密关联的蝴蝶效应的产物。没有一号便不会产生出一个二号来,二号的出现为丰满一号性格上的空缺做了必要的补充。我们跳出故事之外,忽略一号二号的惯性标签。回头再来看看被水蒸气笼罩的车窗,人们只是寻着光望去,根本透不过玻璃。厚厚的云层从山那边压过来,我们好像走入一个末日。本能反应还没来得及使出来,豆大的雨粒噼里啪啦敲打车顶的铁皮。大家慌作一团。陈龙抱紧女二号,还是女二号惊吓过度抱头扎在陈龙的怀里,这是另外一件事,很多人讲过,这里不再赘述。我说,自尊是自卑者的墓志铭——过分渲染悲伤情绪,让观众(旁观者)从心理上达成共鸣。这手法用不好会显得牵强,适得其反。技巧与经验多者占优。人们善于从想象中获得一些灵感,以观事态发展。故事不能停留在事件表层,故事永远讲不完,而生命有限。时间停在12:47,电脑的右下角时间总是跟手机上的不一致,相差分毫,手机上是12:45。刚才喝了一瓶酸奶,现在还不觉得饿,慢吞吞走去厨房。在很久以前,我的门牙磕了个缺口,不严实,说话会漏风,但这漏风跟成语的走漏风声没关系。就像外面花天酒地,人声嘈杂,你去一看,都不知道谁跟谁,它跟天和地挨不着边。然后我从窗口走回来,绕过沙发,继续呆在房间的靠背椅上看电影。
030)
掷地无声。你不让我摇滚,但不能限制我的悲伤,悲伤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不歌唱(从容不迫)。我谁也没告诉,回了趟县城。回县城的动机很简单,我不想告诉别人,别人不一定能理解,对于不能理解的事讲了也白讲。这么固执。
031)
我拿出一包铁观音,唐江说,换我的,今天我们喝红茶。这是顶级的大红袍,他一个朋友送给他的,唐江说。我们喝着茶,不该提到《困》。现在已经五月了,我的长篇小说《困》是否能在今年写完,我自己心里没底。网上查长篇的字数在10万字以上,10万字什么概念呢?按一本长篇的书来看,大约有200页,每页20行,每行30个字。那么20×30=600,600×200=120000字。一股神秘的力量保护这些数字,让《困》等待最终审判,我做的仅仅是破除数字迷信,把它交给更适应当前红茶的佐料。我还在想如果(没有如果,这是选择题)是我们自己助长了弱势群体的弱,强势群体视弱而强,更强。这种观点太宽泛,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032)
我常常面无表情,所以看起来挺严肃。我和旋律背道而驰,虽然它曾经深深地感动过我(包括现在),旋律一响起我依然深陷其中。它像某种挥之不去的烙印。但我不能改变我的初衷。深夜,孤独用尽全力。太多杂音吵得我漂浮不定,我说我是一朵轻云(以前的比喻),不能固定在某地。正是由于没有重量,很久没有碰撞,很久没有下雨。当我的语言丧失,正是语言的存在意义。我不再寻找漂亮的旋律,它是人工合成品,经典早就被创作出来了。后来者,大都是一群圈养猫狗。该死的霍华德,把猪牛羊的命运转换成现金,还想从邹牛顿的口中改变人称。有必要再次跟霍华德谈论一下生活方式,这样他就能理解一个全新世界的由来竟是如此简单与不忍。还是放弃吧,享受你的成功喜悦。邹牛顿。
033)
还没从梦境里缓过来,我就醒了。很困。我想再睡会。迷迷糊糊,我还在梦里。这脚一踢成了电影TheEnd凝固画面。摄影师向大家称赞,一遍过。背后灯光师跟着走过来,他手里举着反光板,关掉灯光,看不清他的脸。我的脚有20多厘米露在床外,也就是说露出20多厘米的脚是腾空的,床沿高起床垫(落差)1厘米成了支撑脚的点。这样我的小脚不仅感觉到床沿的硬邦邦的质地,从小腿肚以上一直到大腿,也都是悬空的,偶尔有一些肉沉下来靠近凉席(不确定部位),再往上就到了我的臀部,它狠狠地下沉,与床铺紧紧贴在一起。我用力把腰拱起将受力面送给脊背。我是把自己当做第二人称来观察第三人称,把第三人称当成第一人称来描述的。当我站着的时候,发现已无法将背挺直,肩膀用力往后,脖子伸长,实际上是把头尽量往上提。为了脖子看起来长一些,肩膀实际上必须往下掉。但是肩膀受骨骼结构影响,很难有大成效。再看看镜子的我,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脖子与下巴连接的皮肤拉出一道细痕,一看就知道使上劲了。一用劲,我的脸就肯定。一放松,脸一下子又回到柔弱的样子,显得模糊未定。有点好玩,我在镜子前来回做了好多次肯定,未定,肯定,未定,肯定,未定。我杵在那,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大约两分钟。经过我不断努力和坚持,我的背终于直不起来了。
034)
拖着一身赘肉回县城,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为我另一个出走的理由。其实只经过(环县城)二环路,远远向内望去,果不见老城模样。商品楼群像甘蔗一样随地竖放,虽叠不高,插得密一些总还是可以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赘肉继续往北,沿着祖先迁移路径的反方向走。路上接到杜潇打来的电话,说村子即将被拆,原来叫黄厝新村,新村将成为旧村,旧村要改造成国际大会议中心(国际会议大中心?大国际会议中心?)。赘肉听说已经规划了许多年,至于具体多少年,那就多少年吧,谁知道呢。谁的手指一指,比划比划,看不出赘肉是啥门道。每一波伟大设想都有其伟大的理论(宏观理由)支持。扯远了。我问杜潇,没那么快吧。杜潇说已板上钉钉,只是时间问题,一年左右。规划院例行公事。搬家公司例行公事,赘肉私事私办。再不行,换一家,继续设想甘蔗竹荪与洗手间指示标识。专家拿钱说话(可以不算数),最多挪一下屁股及以上以下的前列腺饱和状态。说完开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少数人保护少数人利益,赘肉常年拿施工开玩笑。多数人仍旧是多数人,人头攒动,芸芸众生。那么,谁说了算。现代化赘肉干掉城中村,干掉城乡结合部,干掉摆摊摊位,关于这些东西我跟杜潇说我不太懂,我只晓得狐假虎威,亡羊补牢,刻舟求剑这些字的笔画笔顺。车子行进中,我被窗外县城天翻地覆的变化感到陌生,这种陌生感不断消除我仅存的记忆,可惜词不达意,应该在哪挽救一点自我怀疑,正寻找中。我反感趋同。除了通篇“我感觉”之外,剩一堆赘肉在狂饮。
035)
作为另一种多重叠加的物化体现——那只车场看家大白狗,有幸参与到人类纷争之中,按理不需经过其它狗点头同意。网上有人说,使用狗语翻译器,把犬吠录下来可以翻译成人话,即在理论上成立事实上也证实人听得懂狗语。狗对人叫时有效,那么一只狗对另一只狗的谈话也能翻译成人话?抛开特殊个例。如其它情况,两只狗以上(包括两只)对一群人吠声四起,地表是否云涌永久?一开始狗不相信,认为它根本不需要第三者(借助工具)就能与人相处甚欢。狗自信满满,满足于现状。经过人主观意识引导并付诸行动,多番尝试,逐渐对上频道信号后乐此不疲。目前达到盛况,人狗沟通实现了无障碍,畅通无阻,前所未有(未来,会不断升级硬件)。还不信,那没办法了。不知是担心大白狗孤单还是怎么着,停车场老板最近又养了只大黄狗(养上瘾了吧),同样魁梧彪悍,与大白狗四目呼应,活像一对门神。上下班必经之路,每当刚过了变电屋,立马就暴露在狗眼视线范围之内,两只狗异口同声冲人汪汪大叫,声音浑厚低沉有力。我总是不看它们,让它们的狗语失效。杜潇有一次来找我,我跟他讲起狗语翻译器之事,他觉得挺有意思,立马下单买了一个,随身携带。杜潇说要拿这把狗语翻译器对付蛆们,他受够了。我说,知道得越多越糟心。比如,哪儿都有二环路,并且现代化一词看起来相当老。
036)
有一次我打车上班,出租车停在大白大黄二狗的车场前,当我打开车门瞬间,正等二狗犬吠,狗语翻译器早在我手上准备着(从杜潇那借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愧是看车场的。大白大黄为黄厝新村竖起了行业标杆,其它车场纷纷养狗,品种各异,身材不一,在撤场入口处立一块醒目标牌:内有恶狗,禁止私自进入车场。好吧,这里即将拆迁,让狗们看好最后一道岗。出租车司机对拆迁有话要讲,我刚提个头,他就说拆迁没好事。在他老家发生过类似拿到拆迁款像天上掉下的馅饼一夜之间突然暴富,最后吃喝黄赌全赔个光,落了个真材实料的废物例子一大堆。我问怎么不拿一部分钱去投资——这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明事态发展的旁观者身份常犯的错误,或者干脆把自己当成当事人一手接住馅饼这一事实却不以这样一个现象所带来的人的心理实际接受程度为真相在一旁以高人一等的觉悟(理性思考)假设参与到口舌的虚设之中。简单说,就是个看瓜的。千万要记住,不要被利用看瓜舆论的媒体影响事实真相,还沾沾自喜,说我们是正义的。阿弥陀佛,谁能有双慧眼啊。废这么多口舌,仿佛什么也没讲(明白)。
037)
如果狗跟我说英语怎么办?用翻译器收集多一些外星人的信号波。
038)
大道理烂在马桶里,用水冲走,连同那只落水蟑螂。一阵慌乱之中,蟑螂滑翔的姿态变得轻盈与神气。我一脚踢开痉挛的天空粒子,并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准备开始排除杂念虚心学习,尽管有时表现得不那么谦虚,都是被外表给迷惑的。现在必须回到正轨,显示器是显示器,鼠标是鼠标,键盘必须是键盘(这有模有样的家伙),今天没有贵客相访,一切照旧,抄经盘坐。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我得自己改变一下坐姿,放下干涩的双眼眼帘,打开刚创建的歌单听歌,歌单名叫《一些庸俗的情绪》,不知受了哪方面影响,庸俗和情绪是两盏补光灯。始终坐立不安,庸俗日子不知该怎么算,天算人算不如人机人人结合算,就算永远不说再见。逝去之物失去物质特性,沦为意识的一部分,一个,或多个。量词特指滥用,貌似客观,却话中有话,在大环境下一丝不苟,孜孜不倦。不确定因素因时机还未成熟,多添几个字或省略几行字,对整体没什么影响。值钱的都在别人脑海里回荡,盼望终归是一种安慰。过目即忘的问候和梦境有别于现实的蟑螂。阿弥陀佛。【抄经】(第三阶段)的手写笔迹有些变化,2.字形稍微舒展了一些(相较于前期的生涩与拘谨),但最重要的是:(1.一个道理要集中火力尽量在一个点上去突破(搞透彻),若四处分散,哪都是碎片,很难使其关联起来。意图极不明确。(3.暂时还没想到。
039)
那些细微变化只有自己看得出来。我松手放开(省略)300字关于洗衣机里被搅成碎片的的士票,要说的重点是一件短裤,在我蹲下的那一刻,裤裆就裂开了……中年男人用宽松的布匹遮掩过气,从生理角度上不慎曝光,不如厚着脸皮把掉下的家伙拾起来,在路的尽头用感觉缝补……蓝天依旧。从前的气泡在嘴里呲呲破灭,我能真切感受到,就此别过吧……晚霞挺好。上次的士司机说乘客不会再次遇到同一辆的士(或网约车),这种概率微乎其微,果真碰见也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我轻声叹气,哎……为了给司机提个醒……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首先我主动进攻,问司机怎么看疫情对出租车行业的影响,还提到旅游业房地产夜间娱乐什么的……我想尽快终结这种看似严肃针对性强的无聊聊天……一边翻阅手机微信,开个头(提问题)但坚决不参与解决问题……通过无效锻炼强化无效的有效性……车到达目的地,历史残留问题的我还没看完一个公众号文章,返回当前页面又得重新搜索,在这没法掩饰的情况下,我不迫切退出,从容点开另一个(双开)微信号扫码付款。反正孤独坚若磐石,你拿他没办法。司机姓伍。
040)
鹅和麦湘相互推诿,拒绝对孤独事件做出处理。我有多个强烈的愿望进入到梦里去(这是后话)。本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奈何冒名顶替者深藏不露,伺机反咬一口。鹅和麦湘再也不用担心三天胖三斤,有了足够的代餐棒,正咬三口反咬六口都很棒。这样理解丑闻不够豁达,年代已久远。嗯嗯,我想起以前的梦,就在刚才快九点(20:51)的这个时间,我正在厨房洗碗。洗碗有利于脍炙人口(快进)什么的。难道洗一个三个碗或洗一堆碗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碗既不dingkuang也不提示kuangting。斯汀在一旁出神,同上推及此,出神大概是灵魂出窍,警察乐队灵魂入化。碗先冲水去油,由小到大叠放,按压出洗洁精,干丝瓜络接住,打湿起泡,开始洗碗,洗好内壁,再洗碗口,然后洗外壁与碗足,让泡沫充分发挥作用,依次从大到小叠放好。俗话说第一步尤为重要,它为第二步打好坚实基础,一般一遍就搞定。干丝瓜络由表粗到里,不沾油,好清洁,冲碗时也把自己洗了个干净。按传统流程先洗大锅的目的是为了不占洗碗池空间,汤勺筷子少而散,放到最后来洗。整个过程返回再来一次。类似机械式的重复动作既能带来磨合快感也可让人保持平静,静到忘了肉身(物质的一种)存在,然后低于物质层级以下,容易迈入精神门槛中去。平流层以上不受制约,超自然运作。我钻进梦里,发现多年以前的旧梦还在,仿佛那条脍炙人口的路依然盘旋在河对岸。这次不能再搞丢,跟踪它已久,若来个哈勃望眼镜就好了,它提供了更远(深邃)的视野,远到离乡背井(离谱),远到超级模糊。
041)
古人腰间佩刀,行走江湖。古人江湖行走,腰间佩刀。先有江湖,还是先佩刀,众说纷纭。佩刀不一定劫富济贫,或行侠仗义。即使仗义,凑一起吃吃喝喝倒也爽快如初,不过时间一长,朝不保夕。重要的是,搁到现在,身上带一把三十厘米长大屏手机,出入甚不方便。唯一好处是小偷近身不得。十三原名石杉,叫习惯了,舌头就不卷了,特别是酒喝多时。话说十三没什么本事,平生却最怕爱丢人,凡事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闻不问,常常搅得一滩水浑浑。江湖人称十三不是随便取个外号,总得有个缘由,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现在江湖散尽,早已没了往日辉煌,不能再随便拱手作辑,倒是称兄道弟的习惯延续了下来。十三有一个特点是习惯简单地把江湖人士看成嘴和脸的组成,嘴是脸的一部分,脸中含嘴。在没有嘴的脸上,不知道怎么辨别它的喜怒哀乐(以及其它更多的表情)。一只喜鹊(或其它鸟)的嘴脸也难于让人类察觉,虽然它不戴口罩。喜鹊似乎没有表情,是不是因为它不需要情感表达?情感包括道德感和价值感两个方面,仅为人类独有,所以人喜欢同类这种复杂而又稳定的生理评价和体验吧。喜鹊顾不上人类喜好,径自飞向客栈门头那根木梁,被十三看见,驱赶它并嘲笑它(三遍)。喜鹊没有态度,你想怎样?不过旁白还是丢下一句鸟话:咱招牌上见。
042)
非得举例子,就说说电影如何呈现梦境。试试转换角度,作为一名观众,怎么跟导演导的那样打乱时间顺序是一件我说不清楚的事。什么前后设置伏笔与梗,理出一条线的粗细。直径大约3寸粗细?粗线用来干嘛,把握整体感吗——又回到陈芝烂麻,细线条就不细说了。反正,现代主义注重怎么表达,表达什么是另外一群猴子500年后的事。目前猴子无意识使用简单工具,跟人相比,相去甚远,比如让你呈现梦你最想表达的是什么,你不愿多说。放弃吧,十三的态度很坚决。最高级别的假设无需用到你的推理,而是让你按着性子走,走到哪算哪。纯3D(或绘画动画)形式不够真实,人们更喜欢真人秀,这恰恰体现了情感的公众性,情绪只是一个个私人出口,一时不好分辨公私。不懂还需适时查阅百度。十三说,概念要普及。
043)
卡通玩具气球在社区服务中心出口成为真实存在的场景写照,它流露出一种不自觉的魔术表演信息,让车流在气球遮挡的范围内隐身,骗骗自己。加速,变身。一会儿又得从想象中退回,隐忍背后冷淡的楼,横平竖直,不舍得跳开楼外青山青,兴奋一点,误触一根直线给弄弯曲也没什么。要么干脆就是规规矩矩的圆,从圆心到边保持相同数目的长度和单位,比如厘米。到社区服务中心打疫苗的有婴儿和小孩,还有少数成年人,身高最多不超过190厘米,190厘米以下的人没有太多优势一手抓到一个飘在空中的卡通玩具气球,除非跳起来,但没多大必要。排号是按预约时间顺序排列,显示屏上姓名一栏为空的应是还未取名字的婴儿,窗口内的护士今天态度挺好。打针的阿姨有三个,我选了其中看起来较温和的那位,陈逗直到打完针了才想起来要放声大哭。我抱着他安抚安抚,指指墙上的卡通贴画认识动物转移注意。百度(突然出现这个奇怪的词)——一个过时的话题,往事不再重提。哎,谁有钱谁就上呗,千万别为了搜索而搜索,十万连起步都不算,再说还能到哪去找概念(冒名顶替的家伙)。我们站在屋外,眼睛没处放,太阳好大好炫目。脚下的一只蚂蚁和我同是现实世界中的一员,每天玩游戏过家家,看起来真实可信,一旦搬上荧幕,又变成可以任你随手捏碎的艺术手段之一。而网站不是,它今朝可易别名,明日忽然成诗,从你的发梢翘起,这风来路不明,尽是陷阱(它本来就在云端上)。有时候竟然觉得不好意思。再者,与鸣蝉对峙,在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之间从容跳跃眼球,把寻座小事件(小点)当作突破口,看到好多石墩在阴影之下,我们坐着乘凉。楼房真是把大阳伞,忘了瀑布吧,人在里面躲躲闪闪。石墩一动不动保持间距,放心,气球一时半会不会着急退出游戏模式。
044)
天空散发不可理解的深度,它像一个巨大的假象布满思维边界,占领每一个眼睛所及之处。天空之外依然是天空,无论我站在宇宙哪一角,天空空。天空空。我拿出一张打印纸设想这是二维平面世界(用这尴尬的打印纸作比喻,有点土,就不能想出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吗),将它放在眼前与天空相比较,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破绽证明自己这样做一点意义也没有。最多只能体会到三维(长和宽,加上高(或深度)),一旦纸张被揉成一团,或折了一角,它都将突破二维局限。为什么没人怀疑一维的存在。捋一下思路,昨晚做的梦还算不算三维世界里的第四维?算不算不小心把空间单独抽离出来(证明我身在何处),和它并存的时间也仅仅在理论上表示不同意,我喝一口温水,把手机放旁边,冥想片刻。静止不光是错觉。不如先打个盹。
045)
夜晚,太阳把天空暂时留给月亮,月亮把云朵留给天空,我在看落月。楼群不用闪开,再见,多么希望,只是多么希望把希望寄托给日月。在白天,尽管我坚持每天拍一张天空,也不能保证在它最美(美的标准不一)的时刻捕捉到它,等我走出房间,来到天空下,天空呈现另一番景象。我觉得我太早遇到天空,正当它还在酝酿的时刻,就错过了,各式各样。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项真正的天空计划,没有起因没有目的,没有计划表进度表(和结果),最后回到最初特定的出发点,就是我从房间走到天空下的那段距离,刚好用了足足36秒。距离短,用时短,反之则长。但如果我在这原本36秒的正常速度中进行切分,中途停下来擦一会儿月光宝剑,看看它铮铮发亮的样子,什么口袋对不起神(精病),再勾起隋唐演义的章回里磨蹭一小会,其结果完全随机不可控。我解释道,拍天空只是我存在的一个理由而已,天空不空,色亦是色。这样一来,容易使人感受到日复一日的死循环里,炫彩而空虚。没有必要去真正阅读天空,将来的事将来再说(难道我想读懂天空?我没那么复杂到揣测一个短句。天空越来越空,什么也没有——这一句是重复的补充。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我还是继续看看落月。
046)
骑上两轮电单车(电瓶车,电动车,助力车),一副英勇果敢的匍匐神态,车子启动前行发出电机运作的声音,以及风阻的呼呼呼。我越加速,呼呼声就越响。在一道长长的挡土墙,声音被墙壁反弹回来。啡啡啡啡啡啡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啡啡呼啡啡啡啡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呼呼啡啡啡啡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呼呼呼……看不到风,却能听得见风……呼呼啡啡啡啡啡啡啡啡呼呼呼呼呼嗖嗖嗖嗖啡啡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呼呼呼呼呼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于是我戴上耳机,随机播放我录过的音。呼呼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啡啡呼呼……还有链条的摩擦声……我把耳机音量调大调小,啡啡啡啡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呼呼啡啡啡啡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啡啡呼呼呼呼呼……似乎是车子前行的声音,可我还带着入耳式耳塞,不大可能听见耳机外的声响。为了证实这个判断的准确性,我摘下一个耳塞,原来耳机里耳机外已融合一起,同样发出一阵啡啡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啡啡啡呼呼啡啡啡啡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声,无法分辨。一个人在框内不停地说,不停的说,或者不停的吃,不停地说。车出了隧道,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有一组钢筋造型构成之物,看起来像(很像,不是比喻)一个龙头,车子继续往前,一条龙的躯干在灌木丛中延伸,若隐若现,直到我忘了这个场景。事实上,如果我没及时记录下来,过目便忘了,它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零(小写“0”)。至多恰巧它在我视线范围内,看见或没看见,它都在那啡啡嗖嗖呼呼。隧道另一出口有一组欧式人体雕塑,它与这头东方长龙盘踞在隧道两端,形成夹击之势,隧道本来受压形成合力开凿而来,至于外围环境,它束手无策。
047)
上唇亲吻下唇,下唇早有准备,以防万一,张开口无言以对。与生活脱节,降低画面像素,还原粗糙本色,现实是一场表演,怨恨一定由来已久,不是仅凭一句话就分道扬镳。上唇选择下唇,可以沉默,也可以去上班去摆摊,不然还能干嘛呢。构筑厚墙和薄墙没太大差别,它们一直延伸到海岸线以下,鱼虾横穿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岛。无人车。无人机。无人舱。无人管。无人问。无人玩。无人区。无人设。无人控。无人海。无人鱼。无人球。无人损。无人言。无人皮。无人书。无人写。无人调。无人看。无人领。无人障。无人愁。无人读。无人开。无人交。无人困。无人头。无人丹。无人愁。无人脑。无人叫。无人过。无人关。无人骚。无人压。无人味。无人勾。无人放。无人铁。无人章。无人描。无人村。无人吹。无人凑。无人敢。无人寒。无人木。无人桌。无人墙。无人身。无人拍。无人拖。无人罩。无人偶。无人束。无人盯。无人盒。无人鸟。无人选。无人面。程序化的单调问候等于存储在机器内部的通用备忘语,一种粗鄙简单化的普通情感。逮谁问(给)谁。没有表情,僵硬,且干。
048)
两三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在旧石器时代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挑战歪牌对歪牌,不知能否熬过一个酷夏,当然,你可以反驳我——完全没有这个忧虑。夏天在对抗你我中失去理智(感情用事),不如再次描述我困的状态:有一天中的某一天,我把脚外侧搭在床沿,凹处和骨点刚好分成两个折角一上一下分布在床沿的顶面及侧面上。它们都是一体的。即,同一物体中的多个面。它们安放得如此合理,在结构上体现得毫无瑕疵,让我怀疑人不该是进化来的(进化需要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人的两次轮回(多少年?)也看不出变化),一定是被某种先进技术制造出来的。阿弥陀佛。佛是一串链珠。无处不在。很多东西是想出来的,只要一想,就全有了。走,到户外去运动运动。在对时间跨度的理解从理论层面上寻求突破。刨根问底要一个结果,不管前面说了些什么,那些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有好的结果再反过来分析经过。(旧石器时代的老马怎么知道结果如何?)结果很长很长,长到它还没发生过(重复,同上)。又说,可以预测啊,是的,可以,根据你的经验来预测,它该是怎么样的?
049)
时间偷工减料,在第二个车载音响摊的路灯下,拦一头色调不明显的河马,稍立定。冷气多此一举单方面循环绽放,周围围观的人不假思索,各诉己见。中途人们做起简明扼要操,开口闭口全景跟踪拍摄,一致被安排得淋漓尽致,少则不爽。尚有不服者,亲自牵一匹瘦马奔腾而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至少无伤大雅。风不定时吹,捉摸不透,竖起的楼群像头发般横冲直撞,只见对手举手投降后,才敢罢休。一日无恙,纷纷降低警惕,一时兴起单枪匹马直入虎穴靠的是一身酒气。不过那是反方。十三傻里傻气应邀至现场,见状,瞠目结舌,准备以酒攻酒,佯装大醉。可惜好马配好鞍,好雨知时节,横批是突如其来的如来神掌。这下可好。退入森林隐秘角落,四面埋伏绰绰有余,兵不厌诈,先倒吸一口凉气。时寒冬未至,却倍感焦急,鼻涕眼泪一大把,化作春泥更护花。待醒来,光影重重相互辉映,来不及再见分晓,迟矣。爱在明日世界终结时。
050)
你身边没有暴富的人,这应该怪我,我隔着一条马路看见一辆大越野车,四车窗全开,在马路上疾驰而过,我喜欢这样兜风,但开车的人不是我(不能怪风)。整天呆在空调房里,闷都焖熟了,还不愿承认自己躲在安全角落会死得更快(死于口无遮拦,死于二百三十五,晴天大霹雳),就这么承认吧,中年人,关掉直播。我变得一点耐性也没有,不分时段不分场合,不解说不听劝,像一头蛮牛,冲地板狂踹一双人字拖。以此忘掉苦痛,苦痛作为曾经必备的人类心理感受触发过无限臭灵感。疯狂,束缚,自由,幸福,安全,愤怒,悲伤,兴奋,失落,迷惘,仇恨,痴迷,高兴,恐惧,沮丧,平淡,不舍,热烈,喜欢,爽朗,厌恶,嫉妒,矛盾,愤慨,忽悠,羞涩,怜悯,拘束,迫切,惊讶,可怜,哀思,虚荣,绝望,感叹,潇洒,灰心,快乐,冲动,诧异,爱慕,坦荡,冷静,隐晦,急躁,懊悔,苦闷,偷乐(以上均可省略,都是曾经)。没半毛钱价值的表情清单,一顿饭就解决了,去锦江国际大饭店是不可能的。路过牡丹国际大饭店时,我这么想,还是去豪客来吧,那里的牛排使我们曾经一度看见了远景和黑夜,出门需打的回家,刚好花掉我口袋(卡)仅剩的30.17元(大写:叁拾元壹角柒分),一毛不剩,毫不犹豫,彻头彻尾,成功破产,道貌岸然,土尽金来,光宗耀祖,脱贫致富,地铁和大鸵鸟。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无产阶级已经很久不流行了,流量只不过是资本体系的一个侧面脸谱。
051)
信息全球化,视野封闭化,电脑桌面凌乱不堪。键盘前有一沓A4打印纸,纸上一些数字或不相关的杂乱文字,有些字太潦草辨认不出。其中有几张边角翘起来皱皱的并且被压平了,在我看到它之前,它洁白如霞,寒霜露冻。我不能动了真气,在每个鼠标藏起的秘密之中,除了请受我三掌,还能说啥,吸呼——吸呼——吸呼,我倒下重来。键盘本没什么脾气,是使用它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敲击它,并按回车或空白键。再敲击它时发出节奏不同的悦耳声,让你们想入非非(冲上光明顶,时间很紧迫)。我和你们对立,一个是一个字,一个是两个字,寡不敌众,以多胜少,胜之必然,风云莫测,无限制格斗首先讲究对抗性,让说这话的自己先想入非非。玛丽玛丽哄——ABCDEFGH——我的开机密码。
052)
两人只点了一份牛排,杜潇用西瓜填饱肚子,又吃了很多香蕉没有咸味带点辣的海带丝,我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多喝了5杯免费茶水还有很多虾片水果什么的。中途上了三次厕所,完全不理会商场里走动的男男女女,模特呆在橱窗里很安静。杜潇好像没察觉。我喜欢这种对不相关事物毫无察觉的人,惊雷不动,如果非要说刻意,是上次那把狗语翻译器,现在应该升级升级系统了吧。不过我没问杜潇。而是谈到另一个人,那人叫苏泽涛,他专以水墨避世,画些鸟石林枝,不涉飞禽走兽,常常走村串巷,安于小城,歌以咏志(志短人穷,与薛靳成完全相反),以不退则进,保守固执,薄冰为座,天热人躁,除陈去湿,风扇百叶,狗屁不通等等为邻,16~21~27不等量切换来切换去。谈到苏泽涛,我意识到应尽快结束这本小说的第一部分,眼前晃过一个笔筒和砚台,进入无话找话,强拼硬凑的恍惚阶段,完全无法主导它将成为什么。总之,我托腮立臂,横机立马(步),纵观大局,没有一条比较清晰的脉络,线索断断续续,无法自圆其说,况且(顾不上,或无意识或已忘记)不再忆往昔,回忆无依托物附,自然无法浮出水面,我诧异,为何觉得当前没有什么值得可写的。也许我错了,值得可写的东西不一定得写(爱写的人多了去)。也许又错了,原本想写的就是当下啊(有没有一种很正能量的意思),不管时代背景。向下,而不是上升,如临大敌,形式严峻刻不容缓,我觉得越来越虚幻,竟虚到离成仙越来越远。怎样才能向下,按古帖临摹?娴熟技巧,熟练掌握笔意其形(神似也只是似,还不是。是了又怎样——投其所好吗),墨分得五色,也属话语权者囊中圈物之一,其复杂程度不亚于人体经脉雪山飞狐,万一他(她)的审美总保持那么高调,还喜欢延伸其出其它意义,那么是否该训练另一套语系,逢凶化吉。
053)
人们喜欢控制,认为万物皆可控。过不了多久(也许二十一世纪中叶之前),连爱都需要严格按时把控着做,瞧人们那么忙,忙游戏忙直播忙应酬忙创作,中途很难停下来想把爱做就做,按量就更难有个标准。当然例外的无需多言。既然这样面色铁青,无非是怀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周长相等,面积也不一定相等的一个结论。基于12.010-M2587.8系统版本,人们依然无法完全彻底消除恐惧这一普遍现象,我内心的恐惧感就显得不那么做作。曾对新鲜事物保持好奇包括现在,却不好问,纠结于这个矛盾,自我总结以下几点原因,如有遗漏,后期再补。1.没人可让我去问(那人在哪?)。2.不知道问什么(缺乏内容)。3.不一定能得到解答(没有标准答案——这该死的想法)。我为自己没有行动的行为感到焦虑。一时难于解决。眼睛闭上,嘴巴也闭上,耳朵居然每时每刻对外开放,脑子更是一刻不停地傻转什么,比如无时不刻的嗡嗡嗡嗡嗡之声,没什么用。从户外回到家,我脱毛衣(暴露时间。在一个月前写下这句话,就把它丢一旁不去管它。现在是七月,知了在枝头撒尿,在逆光中看得一清二楚,六月稍早(没注意到)。四月,街上有人穿T恤,那时我才刚准备动手写《困》),烧热水,拿杯子,放茶叶,冲开水,小喝一口,暖暖胃,有话下回再来聊。
054)
双黄连双簧管双黄蛋,旅游鞋旅游车旅游帽旅游局中情局。喂,这是在讲故事吗?考虑一下读者的感受,至少引起一些共鸣,我血糖偏低,差点晕倒在路上忘了还有故事这档事。读者跟我一起晕倒吗?阿弥陀佛。一段毫无饥饿感的时间里食物在体内不断堆积成脂肪不再让机体吸收更多营养太他妈困了且头疼得厉害疼的时候不困困的时候还是疼再这样下去明天该剪个头一个半月剪一次再不剪就成岳烁了。岳烁是个自由的流浪汉,自从他成为流浪汉那天开始,苏泽涛才开始练太极拳。苏泽涛有练气功的经历,他觉得自己算是有些天赋,哪怕那是小学五年级的事。我很久没说过话,却跟理发师聊起了苏泽涛。一个连自己头绪都理不清楚的人,还瞎操心这个世界,想表现什么?这句话出自苏泽涛之口,岳烁认为世界空洞而人类渺小,说他脑子里涌现出以前干过的荒唐事,苏泽涛说忏悔吧,孩子。而此时我想忘掉昨晚的梦,忘干净了就不会干扰我跟岳烁的正常交流,但残梦中的某些场景还在,比如小溪似大海,人过石墩水流湍急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私自偷乘飞机隐藏于机舱尾部,飞机驶向外太空又安全返回地面的原因,竟是由我扮演的一个在飞机途中遇险时舍己为人的民间英雄身份所做出的成功解救,虽然机器的复杂操作耗费了梦的很长时间,但我对于太空中的空洞印象更为深刻,等等等。在一张难于睡着的椅子上不让人稍稍有个靠背的动作休息几分钟中回过神来,哪怕历史并不是由床来记录(记录是笑话,当你约上一伙人到山顶烧烤,一定得叫上一只猪或两根夹生牛排)的,农民起义换作生和熟两张亚克力标识贴在冰箱门上,凿壁借光。动作优先于意识,我把口罩放理发店,忘了带出来。
055)
这是陨石坑吗?太他妈深了,远远站着看还是觉得惊奇,何况我离它这么近(!!!)。如果这不是真的,会有什么不同。我们接着往上走去,来到一个高地,一座巨大的山映入眼帘,无法看到它的全貌,山和天相隔遥远,令人浮想联翩,在那段相隔的空间里会有什么新奇之物出现。这次探秘之旅,用行话说叫分分钟钟充满期待。我们停在一栋巨高无比商品房楼下,楼体间的连廊部分山水流涧,枝林漫墙,似乎跟山融为一体。仰头望着这么高的建筑有种瞻仰神像的意味,郑贤和我像两尊景观雕塑小品一样立在那不动,让画面静止八十九十秒,跟科幻片似的(比喻梦之幻象)。在一片开阔地,我说,这儿的风景跟老家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儿宽广很多。我用手指前方的石头山和林子。还问郑贤你有在这买房吗?郑贤说有,当年很便宜。现在什么行情。我问。他说,你今晚买100元特码,中了就能拥有其中一套。好像真的一样,很想一看究竟,既然已经来了,就上电梯(还是走楼梯,记不大清了)吧,郑贤没带我去他房子而是一直走到了最顶层。有个房门没关,以为是套空房子,进门探头看到有一些简单桌椅家具,这户人家已入住,有人在厨房烧米做饭,偶尔传来瓢盆碰撞的声音。我们蹑手蹑脚走进去查看房子格局,忽有动静,赶紧缩头缩脚往另一个小门跑。打开这扇小门,来到露台,往下望去,像个无尽的深渊永不见底,倒吸口凉气,风从山那暗面吹来,助长阴凉之气,我们俩不禁夺门而逃。回到地面后我想起要去一个什么地方,在路上跟郑贤分开,约迟点一起吃晚饭。现在脑子闪过一个镜头,我当时落在山崖上,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就在这危险之际我的另一个朋友出现在我前上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住我的手,两个摇晃不定的身体像是踩到跷跷板的一端,另一端空无一物。我们倾尽全力往山上奔跑,不知后来怎么化险为夷的。吃饭时,三人叙旧,我另外那个朋友叫,他聊起这么多年来他所面临的各种遭遇,如今两袖清风一身轻。当时我换了个角色变成这位朋友,感受他不一样的人生经历。道不尽,梦无不及,不过我还要劝自己不再梦见什么庞然大物了。
056)
梦里的桥段由不得我,怎知我会梦见什么?我又指使不了梦,它干它该干的,有时跟我的境遇完全相反(为自己解围找借口),例如:捡到钱,永远捡不完,天啊!另外一种情况是,梦见飞碟,最近还梦见悬崖,你说这跟平日里的行为没直接关系吗,说了谁也不信(信?)。行为应该囊括人的所有活动,看的听的想的做的,或别人的活动,甚至包括梦。一阵清风吹来,巨爽无比,我靠在楼梯石护栏边舒舒服服地打个盹,仙气十足。七月的天空,一张唱片的名字,我睡了几分钟,醒来一睁眼看见天空中鱼鳞般的白云,没做梦。10:35陈影的乐理课上完,我们约在上李夏商超市门口会合。
057)
把颜色留给背景,把清白还给文字。今天的早餐全是蛋,煎蛋,茶叶蛋,咸蛋,水煮蛋,萝卜干炒蛋。我烧了壶水,从冰箱取出一罐陈年蜜茶,准备在喝茶的时候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确切地说,是在喝茶的间隙,这间隙有大有小,时间不好把握。那就完全由着性子来。在这之前,我怀疑自己的鼻子是否被晒伤。在靠近阳光能够晒得着的鼻梁顶部,呈现比其它鼻子部位更红的颜色(会慢慢变黯淡)。今天早上太阳开始很大,月亮也很早(我在下午2点左右看到它)就出现在天空中,我顺手拍了一张没什么特点的天空照片,一朵云也没有。直到下午五点左右,我又下了一次楼,这时才发现天空有了云朵,造型不一。这些云朵有了亮面和暗部,显得饱满而壮丽(形容词太少),完全跟早上(9点左右)不一样。早上的云和傍晚的云是不同的云,废话。我不曾见过一朵云是怎样消失的,就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058)
只听一声大叫,震得鸣蝉失声哑口,刚醒来还没来得及起床又横躺在床上喊救命——啊!……小腿抽筋,我赶紧用手抓紧脚拇指用力往回拉,一会儿又放弃了,实在痛得要命,将腿尽量保持与床面贴平(根本做不到位),这不得不用尽了我所有力气。弓起来的脚让抽筋的小腿肚肌肉拉得更紧,僵硬得像一块没有及时呼吸的石头,我只好再次把脚后跟使劲往下方蹬,能够移动身子已经很不错了,再继续移一点点,就能碰到(着力点)床沿板。每张床都是一个严实的壁垒,没人回应和在乎我的呼救,一个人在床上抽搐。云朵漂移得很快,证明风大?还是风大。地球是圆的,废话。首先,我想到的不是上面这句话——不配做一个现代人啊。(这之间没有前后因果关系)然后肌肉才终于慢慢松弛下来,紧接着还有很多处理不好的事情摆着,这杂乱的困境依然每况愈下。意犹未尽。权利,能源和菜谱。房里充满万金油的味道,一抹太平,立起身开窗透气。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容易产生幽闭恐惧症,虽然一开始并没计算出在一定空间内的空气容量经过多长时间的消耗最终成为零。人数有所限制,云云,洱海,日常058#。
059)
闭环作为声色犬马的反义词,被当众滥用,把脸抹平。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我就怕什么,经过一番比对,一个逗号一个句号居多,前一句因后一句果,或者反过来。这是诅咒,不要试图能改变它,它即我的思维模式,早固定了。郭先曲早早起床是为了跟大家说一件事,他每次出差在酒店客房内都会将门反锁(安全第一,不管一个人住还是两三个人),睡觉前的动作还有很多,并不是难以启齿不说。唐江补充道。这个动作不妨碍他后来升职当上国土办主任,说那是一块大肥肉,很显然不是很多人不愿意干,他刚好替补乘虚而入。郭先曲发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尔尔。其实背后有关系有靠山。另外一边唐江又继续数落郭先曲。他俩大学同一届,虽不同专业,却经常在球场碰面打篮球。这次关于土地资源有限为由,暂不审批拍卖地皮一事,有人暗中检举郭先曲,不过后来不了了之。唐江说不要觉得生活在高楼林立的簇拥下引以为豪,从窗口望出去试看看(你又不是神,如果是,我在你面前忏悔我干过的部分坏事),你就知道多可怜,这些性冷淡之物每天矗立在那里,只学会反射太阳一亿年前的光,自己一点也不努力,丝毫没有落差没有撩人心襟,在这有限的空间怎能封锁我的心。我要爆发,不再解释,智商不够用字数来凑,悲伤的存在之物感到疲惫麻木,而对陈龙来说,取消历史使命感,没有耐人咀嚼的审美表达,无法传达对生活的深刻洞察,怎么能叫视觉传达,到底传达什么?时尚,奢华,中产阶层生活方式?明朝(念zhāo)再换个参照物。依流浪者模样画一顶遮阳瓢。这无关紧要。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万物不能无中生有(不包括意识),能量只会转化为其它物质能,不管这个物质是不是最初你想要的那种物质。马车思维和飞机思维,大体上一致,比起蒸汽机,好了,不做对比,唐江说。月亮上升的速度比人为感知的更快些。当我把手机插进屁股左边的口袋之前,袋子里已装进了一副耳机,一个口罩,些许裤线头。
060)
没有笑话,不好玩,也不分行,这本言之无物的小说写得冗长繁复,为你们找到一个骂我的理由,真是又臭又长。那有什么关系。一没知名度,二还没写完,增加些曝光率还是能接受,不过我该因此质疑生活质疑写作吗,假如这也叫做消解的话。那么,怎样才算一个硬朗的现代人,日常重复?还是向上而生?把自己困在这本小说里。超过4个选项以上的A,B,C,D,E多选题,若你不猜,郭先曲他也不闻,他向来只有唯一一个标准答案。
2020/07/09
(二)1560秒之1的方形轮廓线(周长)及面积不相等061)
刷牙时,看见洗衣机显示还剩30分钟,当我洗完了脸,一共花掉4分钟,此刻洗衣机上的数字显示为26。还要再等等,让时间过得尽量快一些(这里没有假设)——我想说花26分钟需要极大的勇气,它跟和尚敲木鱼没多大区别。时间里有无数个26分钟,26分钟有1560秒,每一秒都是1560之1,如果我不在乎其中之1,这1秒就不属于26分钟,用他们的话说,它在时间长河里。用分秒来算的话,它不被我左右,勇气来自盲目自信,所以推断我不盲目——这观点是错误的。但我可以确定时间是主观感受,当我忘记26分钟,26分钟悄然消失。我从一个房间出来,进入另一个房间,有时候反复进入其中某一个房间(此处忽略:反复进入同一个房间不大可能,必须先从这个房间走出来,才能再进去。进去之后要再次走出来,然后走进去——有出才有进),坐在里面一动不动。每天周而复始,一点也不觉得痛快与否,我的感知随着风飘远。其实我并不平静,今天早晨,也就是刷牙的时候听见了蝉鸣,蝉鸣是夏天的开始,是虚度光阴的最佳时刻。
062)
我备好干粮,在路上充饥,跟杜潇说今天请你去散步,这里没什么其它好玩的,散步倒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别是在秋天。杜潇认为我没有诚意,夏天还没过完,哪来的秋天。无论如何,树会越长越大,长到参天大树,树多成林,人多成群。这无需验证,如果要否定,请在黑夜点亮一盏小台灯,先照亮宇宙,谁还在乎夏天或秋天。一个普通人在花店站着干什么,他不吹口哨,也不给出一个眼睛在鲜花前虚焦的最好理由,这算得了什么。当年姜墨白年轻力壮,一手把他女朋友托举起来扔到天井的那口大水缸里。有人说是用双手抱起的,这个说法可信度较高些。反正我没看到当时动作的静止状态,半信半疑。我们穿过不长的弄堂,进门看见下厅有一张小竹桌和四张竹凳,坐下来等姜墨白。陈龙要去上厕所,沿着地面裸露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走到过水(老家话(指的是旧时民居天井两边的过道,过水的房间一般较小,用来做厨房或厕所。它的位置属于下落,顶落有正厅和两个正大房),过水绝非男女之欢的意思)。一个人只能走一边,另外一边用来凝望,太近,无需望眼镜。是太近的缘故吗,杜潇也不清楚。老房子冬暖夏凉,是普通人渴望的居所,在竹林或许有七个贤人。那么,如何给普通的贤人下定义?陈龙不在乎。他的不在乎是从经济学角度出发,或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人存在的原始意义是什么。类似这种疑惑,都将躲不过明天,只要不好好睡一觉,天将会塌下来。下点雨什么的作为背景也只增徒劳。我对之前说过的话做一个补充说明,没有客观存在无中生有的物质,应该说一定会有,那就是钱——这个东西,它完全由人凭空捏造出来。姜墨白太年轻,根本不适合去散步(他像一头猛兽无所畏惧,约他,就能跨越山河)。
063)
先从一块口香糖谈起。时间正向某一方向推进,缓慢或极速,精密的绕着弯移动,只有人的存在才把往昔忆起,但不一定保留证据。或曰化石与琥珀。有人用花开花谢(不止一次)这样的例子来比喻时间流逝,而我从这些人身上找到客体因素的印迹。口香糖品种繁多不及咖啡,口味不一,此时换一长串其它名字,兴许我会罗列一些网络查询结果。好吧。没什么必要。时代还需要震撼吗?我一边回忆一边享受耳边的音乐。享受是独乐的一种抽象形态,也可敞开式,比如你笑出了声,忽然又止住。不管怎样,声音通过喉咙发出来,之前没有丹田运气,却像个快要被吹爆的圆形气球。气球应该是圆的。弧线依附于圆,从圆的某一部分单独分离,无论从哪个位置观察。在吹气那段时间是否被引诱,甚至我还怀疑有外力施压,使它过度膨胀。时间是人用来记录物质变化的一个度量方式,越是客观存在的越容易被忽视,察觉不到几何型空气,共识使嘴型内收继而向外翕动。傲慢的外作用力一直存在着,从烟雾缭绕的方块多面体一侧,陈龙,我,杜潇沿着溪边散步。姜墨白还在家,为她女朋友编织一段价值观,一时半会没那么快进入总结。我们走我们的,但口香糖对我的影响变得有限,这应该归功于时间造就的效果。至少我可以接受。只要我还能咀嚼一块口香糖,把时间放在嘴里咀嚼,看看吐出来的是什么。昨天我吃一块口香糖了吗?没有。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溪面像一连串镜子把天空吃掉。
064)
地板上小心地滑温馨提示的地贴标识离我三块砖远,砖的尺寸50×50厘米,3块砖加起来150厘米,超过100厘米以上,我习惯用米来做单位。也就是说地贴与我的距离是1.5米,有一种情况是这样的,在1.5米以内的地砖上没有出现地贴,地贴刚好贴在第四块砖上面,地贴最长的一边与地砖平,说明地贴最大边的尺寸是50厘米。另一种情况则是地贴的位置在第三块砖和第四块砖的中间,我说的地贴离我1.5米远实际上正好在地贴最长边的中线位置。这样我又扯出关于物体中心论的问题。不过似乎不够妥当,或者说事物与事物之间有区别。打个比方,在100米短跑竞赛中,运动员到达的终点是以一条线为准的,无论你以身体上的任何部位触碰到这条线就算胜利。穿过这条线和触碰这条线后止住,在一定程度上是一样的,纠结这种常识令人呆滞,傻憨,着迷。这个问题让我觉得自己有事可干,我从不与自己和解是另一个问题。早上起床后,烧水,刷牙洗脸,对,洗脸时抬头看到天空很蓝,我能一眼望见一个白点(什么云也没有),哦,是月亮。我拍了张照,连底片也没留住。然后我去吃早餐。7:50之前我不准备出门或去远行,路上都是上学的人,人为什么要上学,我不知道答案。到餐厅8:10,点餐,两个黄鹂鸟钓鱼,开始吃饭和吃完了饭。林册问:几点吃的饭?我说8:15。等等,8:15才开始吃的吗?是的,怎么啦。没什么,这顿饭吃到天荒地老,吃到午饭时间都错过了,夜色正在召唤。事物发展是一个过程,刚好这个过程在人的运动帧数范围内,小周七年前还很腼腆,今天她30岁,七年后再见的第一面的一天,看出了变化,还挺大。我们看到忽略掉的这个见不着的过程,所以认为这个过程是一个过程,像一个符号。而当一只鸟在监控摄像头前扑腾,没看见翅膀等于它根本没动,在镜头前完全静止。谁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065)
这里没有龙,它只出现在传说中,好龙之人把它记载于纸样上。换个不流畅的说法,夏天没有雪,它只出现在冬天(实在弄不懂它,放弃)。这里的它,是无物,根本没有这个东西,这里只限定时间范围,没有空间。之前我试着放声唱出来,突然一种恍若他人的沙哑之音侧响在天花板之下,我该承认,一定是威士忌和白兰地太烈。六月过了,皱纹更加深刻,好好跟白天说再见,吹风扇的人不必过于忧伤。姑娘洗澡,没人看见——这是一句歌词吗?如果没记错的话。鞥哎,放弃舞蹈,没什么吓人,洗一次澡,唱一遍《旅途愉快》顺便忘掉一只龙。
066)
单枪匹马,弯路都不知道在哪,我看看四周,荆棘密布,犹如走进荒郊野岭。有弯必有直,没有弯哪来的直。我的视线不能拐弯,看到不该看到的景象,不过这也没关系,都是假象,一种真实存在的假象。小周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的眼睛直视对方,以示尊重,可能我(或她)在意对方说话是否真诚。我们俩被框在同一个立方体里面,每条直线代表一根粗细相等的方管,粗细相等不分重点主次,说明彼此没有隔阂,至少在闪开对方直视的眼神时也不表现出一种装作故意的动作作为掩饰。跟一个女人谈论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对安全,对于长短,也是影响安全的一个重要因素,应提前设定没有长短之分,也就没有高下。所以我不能不带入自己的情绪,更不能虚情假意地聊一些正经的。我想的和我表现的完全相反,具有小偷般较强的反侦察能力,意识战胜了我,指引我不该那么干。小周也明了包括扭捏作态,表情过多,搔首弄姿这些动作将会影响对方的误判。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往后靠,就是把身子往前稍微前倾一点,把双手放置于大腿上,我稍微改变一下这个动作,让双手自然垂下来。但没过36秒多,我又改变主意了,因为手直接落在沙发上(虽然紧靠在大腿外侧),看起来像一只猿猴。猿猴的意志力应当比我强。小周在我换动作后随即做出反应,她松开发夹放下头发,然后轻轻左右甩头,用双手将头发往后捋了捋,表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是我信任她(特指小周),还是她信任我,已变得无关紧要。
067)
习惯是习惯的一种惯性积累的行为结果。对简单事物的热情逐渐消退,时间不是唯一影响这结果的因素,鸡鸭性别不同,鸭为公,鸡为母。我不会让你坐在我身旁看着我没有脖子的侧脸,哪怕你不是悲伤的或张口结舌。进入第五场交谈让慢动作在现实中得以真切感受,时间忘掉了帧数,你的愤慨没能改变什么实质性东西。我急切表达自己,忘了从你身上了解你的近况。小周,我忘了你的名字,原谅我的健忘(相逢何必曾相识,什么君子之交。客气客气)。2013年并不遥远,它从我身边经过,它没有起点,至少我不能判断2013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你从哪里来?我在怀念往昔吗?我说,它悄无声息地走了,七年后你又来了。一种物质的消失会带来对时间维度的误解,可能我脑子进水了。我不承认,但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其他。小周就是这样匆忙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把手头所有事放下(无非就是画一些线条和色块),为了能够面对这一场惊喜的会面增进一些亲切感,毫无疑问,我们各自怀旧,我们聊得很顺畅。当然,顺畅依旧是人们喜欢的状态,正如润滑的作用。接下来的十分钟,看看2020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不去罗列,不去筛选,结论远远不到结论的时机。不管好时机还是普通的时机。我的执念来自于此?跳出来,为了看清跳出来之前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只是看看而已,看到的样子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无法分辨太多不同。我问小周当年怎么没有留下影像以供日后我们作为回忆的谈资,跟现在比起来,现在真的不值一提(重复日复一日)。
068)
假设,刚好有一根钢管,被无数只手抓牢,不一定非得跳钢管舞。是什么人拽住它不放,为了依靠一个固定支点(牢不可破)确保不让自身安危受到威胁。我不放过任何可以跟外界产生关系的机会,哪怕是在隧道里,看见两个人以步行的方式试图穿过3公里的隧道,他们身上光芒四射(车灯照着他们,一闪一闪),一下子变得伟大起来,跟车里的我产生巨大差别,我努力保持平衡以抵抗颠簸的路面和摇晃的车身。陈远从龙虎山路走到后埭溪鑫安宾馆,5公里路程步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途中不是无人区。他说再没有下回。不是钢管的问题。有一次我从黄厝骑单车到上李,差点要了我的命,半途找不到一家便利店,口渴又乏力。支点坚定不移,坚若磐石。外力作用下物质产生能量转换,出现巨大晃动,速度越快越不稳定。另一种情况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居然静止不动了。海边很多人,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求助他们,然后目送我倒地的地方站起来,离开,让我离目的地更近些。这一段跟小周的到来没有不要关联,我自己知道,又有何妨。
069)
我不知道。太阳在还没遇到空调之前叫什么是徘徊在两张圆桌旁不断盘旋起舞的三片树叶所不知。遥控器丢了,蚂蚁全都乱了套,在镜头下争抢地盘。林册假装看不见,桌面上有护目镜,加湿器,颈椎按摩垫,代餐棒,夹胶乳。甜味剂,瘦脖操,筋膜枪,鼻毛修剪刀。在客厅的在客厅,卧室不一定有人,没人一般不开灯。有时候,灯在人在,也不一定。人在,没灯,常有的事,人在同一个观测点,眼睛有所不及之处。因此借助工具,如望眼镜,穿透镜等,变得合乎常理。无人机四野扩疆,不小心受到干扰,径直飞向海的深处,纵身投入谁的怀抱。一个有所偏差的动作,肉眼可以看出异样,尽管在运动中。光从窗外进来(进来就进来,阻挡不了),它需要某类载体反射并作出反应,这只不过是一种炫耀资本,可有可无,说的不是光(那是什么)。同样浪费时间,只是我喜欢那样的浪费方式,而不是现在这种浪费时间的方式。这次我该不该着重说一下逆化,不管进化到怎样,不管事实怎样,都是无法改变的,而逆化是什么,为何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否在一定范围内,某个共识被内化,感染,再演变成定律法则。小周说任何时代都有那个时代的特征,我觉得这话题超过了今天的谈话目的,一路布满荆棘,根本不像从前的我。显而易见,我开了小差。
070)
要弄明白一只鱼的意图,首先要让自己成为鱼,要明白一群鱼要干什么,得让自己先成为一只鱼。出门看见一个太阳,那就是一个太阳,我不能说左边一个太阳,(转个身)右边也一个太阳。太阳有多大,谎就有多大。改口说回原话,门口有一棵枣树,没走两步,又一棵枣树,枣树用话来说活,不是让人随便挪的,假如那是个真动作,门前有一颗枣树,我把它移到门右边。等我走出门,就没了前后左右,不能说右边有一棵枣树,至少要用东南西北的方位信息了加以说明(语音的功能基本丧失)。只要门的位置没变,是否就能肯定枣树的具体位置?不大妥,随着观察者的运动变化,门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除非人和门同时保持静止,前提是地球也要不动,地球一停下来人就站不稳,会被惯性作用连枣树根拔起。没完没了。有人喝酒有人泡妞,有人养狗有人吹牛,有人唱歌有人卖碟,寸铁大概就是在腰间别了一把小刀的意思,用我们家乡话那叫“砍烂”(有利器,别人近身不得(烂,指男性生殖器,引申为此人很神气自负的意思),随时准备出销。削一把木剑泥刀,竹缨枪。管它,现在鲜有江湖,鱼离开了水也活不成,现实生活中不容易找到以理论指导为依据的成功案例,大都靠经验,所以个体将会越来越孤独,像连成一片的七八月,酷热至极。偶尔下一点雨,也只够把地面打湿,生怕自己不善总结,在体能透支的情况下,把以往构建起的自我系统全部瓦解。
071)
当粗糙成为一种新的俗气,一个人活成了一群人觉得该有的样子。嗯。我的勇气来自脆弱与颓废。你觉得奇怪,我承认我的小气与不足,正如你不知道的或已推断并确认过的那些。我胸口闷得慌,需要一吐为快。这件事如果发生在早晨会比较难办,可惜它在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出现,情况也大致相同,匆忙的世界匆忙的走,哪有什么留念可言。浮夸依然为这个时代的盛行做出不懈努力。谁也不敢大声装作毫不在意,说,你好吗,你吃了吗。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流行远嫁重洋,宋晓晓19岁从卫校毕业后就嫁到了台湾,何勇的歌词写道,你钻进了汽车住进了洋房,你抱着娃娃,我还把你想。以前总把你抱着娃娃这一句错记成了你远嫁重洋我还把你想。我忘了我应该成为生活里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生活之外的片面观察者,当我努力用记忆代替灵感,就知道这一切快完蛋了。昨夜我三次起床尿尿,每一次都不记得完蛋来自于哪里,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会觉得近看与远观是如此的相近,却又格格不入。
072)
不以真人事件改编的剧本难于令人信服,所讲的故事会有什么意义,比如经赋什么的,灰尘几许奈尔若何。这样的开场白就这么草草结束,也一直断断续续延续到第72回,72是个特别的数字,尽管你对数字不敏感,也会对72变有印象。顺便提一下,跟技术挂钩,还有孙什么大圣,涉世未深,故事之外有更多耐人寻味的东西,那是不是叫迷信,没人给出答案。或许该用另外其它思路去思考一下目前存在的疑问,它是深是浅,没有定论。模糊的东西仍旧是一连串时间组成的线索。我删掉手机上备份好的照片和视频,让存储器腾出更多空间,足够下午出门到户外去填充(大部分时间用来读取数据)。我的耐心从屏幕表情上得以体现,字幕缓慢上升直到消失到画面之外,消失的那些字没了吗?我对十足把握(确定)的事物渐渐失去兴趣的背后是否隐藏着另外一个事实:我害怕这种不确定性失去不确定,话说回来我还是对不确定性感到不安。我更喜欢有安全感。但,危机四伏。所有叙述讲求一个静止的单点,从四面八方俯瞰它,也就替观众捏了一把汗,这样至少让你快乐或不安,而不是用能与不能所能说得清的。(此间省略(删了)129个字。)尝试以这种方式作结束语,不见得有多理想,只要我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或者介于高兴和不高兴之间的微妙地带,有可能是我身体出了啥毛病,表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已经尽量克制了。难道不是吗。
073)
(?)凡事都有个周期性,事到如今,周期性间隔越来越短,周期系数越来越小。但不至于小到稍纵即逝。这是速度带来的直接结果吗。的确在某种以记录生活状态为展示空间的载体上,获取到的信息最为便捷,每当大事临头,即刻迅速做出反应。我的眼睛去过世界各地,浏览成了唯一眼前所需的必要工作(像机器般运转),那把吉他弹响的音律存储在某种记忆体内,数字化压缩让记仇是成为古老的意识形态,什么报仇雪恨,编剧不再那么写了。我把它格式化,早发现现实比剧情更荒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些年玩过一款碎块拼图游戏,现在APP商店里找不着了(忘了什么名字),一种无限放大又可以无限缩小的负形,要在负形里找出拼成此图的正形形状,它们被分散到各处。荒谬的是,除了游戏,我们居然默默承受,并接受那些狗血剧情。圆形球体是合理的,减少阻力,为了转得更快。负负得正,是否以毒攻毒也是有效的,武侠是这么写的。把回忆往昔当做一件阻止我不断退化记忆功能的训练,还能记得些什么,缺乏验证。我太生气了,一生气,脸就出奇的别扭,很不正常的样子,杜潇一边模仿我做视觉辅助(类似旁白般无影)。另,解释黑暗跟解释寒冷一样费劲,费劲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当然还会有更多解决不了的,比如我的分身无术。谁知道呢,杜潇。一种闷而不响的游戏,月亮躲在云层里。
074)
以前不懂,现在也未必能懂。今天我出来听世界,耳机安静地呆在包里,算是对我最好的配合。街上一片落败的样子(仅仅两年),此地以往曾经的繁华如今只剩高出人头的丛生杂草,无人修剪,玻璃门全锁着,退化到90年代的样子。但是九十年代的这种样貌并不是退化,那是自然生态,当时看出的是生机勃勃。如此反差,让我意识到什么叫无能为力,也许,邹文认为是我刚从天桥下来,准备穿过一个卖场去到另一个天桥之间的恍惚意识。一个人喜好判断的偏差不够客观。我们(指的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脸对脸坐着,桌子最短的一边靠墙,另外一边是过道,木质桌子和椅子肌理明显,为加强看起来更明显的木纹肌理,工厂经过几道人工(或机器)火烤工序后焦掉的痕迹。大部分经历刻画在人脸上,以另一种方式深入肌肤表层透出来,无非就是那几款可能性。但,人不可貌相与其冲突,没有深交,谁也不知道桌子对面那个人的来路(如果他也写诗,我会肃然起敬)。实际情况是,我们只顾各吃各的,吃完换另一批食客,他们也脸对脸吃饭,谁先吃完不一定先离开座位,有时静坐一会儿(漫无目的)观察来往的人。这有舒服的制冷系统。
075)
30年前,邹文开了一家店。但我不想回忆当年开店的场景是什么样,回忆是对未来美好憧憬的无形阻力。尽管我漠视过它。难道还要逃避?过去的就过去了,把当前想要的通通再清楚地列个清单(不要单价和小计)。要要要,我又忘了前提因素,没有前提的预备等于连续抽上五根香烟般上头,上头可能是还喝了几瓶酒该有的反应,有时判断可能出错。就像当年我(9岁左右)用一本厚厚的满满的集邮册交换一张水粉画,天啊,就一张,水粉,画,习作,别提什么印象派。资讯匮乏的年代,我跟小周说一台老式收音机就足够我浮想联翩,最后它的下场是不小心摔坏了。我的老派作风经不起推敲,满嘴烟味,何况是一张用画笔沾满颜料画出来实物,它与墙上的印刷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哎,光想是没有用的,去干,去做,才叫务实主义。这对我会有好处。虚无主义占据不切实际的生活全部,其中一点是否缺少方法的研究。我点击保存笔记,时间总会定格在尾数4的显示上,一分钟在此刻变得漫长,一方面很难突破限制,另一方面则是人心理上的失衡。单单数字只是表象,底层逻辑是什么样的,杜潇你能分析分析给我听吗,我丧失了部分理解能力。我这样问,是不是杜潇会觉得我的自学能力也不怎么样,应该先假设我在寻求杜潇的帮助,毫无疑问,我会用时间来证明,然后轮到杜潇无话可说。邹文应该也听见了。
076)
如果我不开始虚构,就不知道怎么继续生活下去。我知道前方什么也没有,张开双臂的双手换成抱紧自己的动作,从天空中往下坠。落下的过程中,没有遇见一只鸟。不知为什么所有的鸟全都离开了我的耳线,包括那只唧唧~啾啾。才上个月(似乎已经很久,我有些忘了),也就是将近七月左右,很明显我还听见过它们的鸣叫。于是,接下来在这么平静的环境中,暗涛汹涌,我开始慌了,慌成一团,打个活结,扎扎实实,也不知怎么就成这样了,双手不敢放开。两头实力悬殊的猴子扭作一团,拿猴子比喻成我的慌张,一点也不过分,同样没经过猴子的同意。猴子躲着云朵去避暑,把鸟给赶跑,这其间没有必然联系,反正能够一起交交头接耳已使人生畏,不知其中哪一方假不正经(装无知)。我始终对一种情况带有明显的厌恶感,风从风扇里来,从我光膀子轮廓的边缘继续往后吹,风依然是风,我便忘了厌恶,这么热的天,需要降降温。猴子和鸟其中任何一方从消失之前就默认否定任何另一方,它们在顺其自然的不明不白中强化这种否定,达到应有的目的也不一定不可能。人们分享信息、思想和情感的任何过程,注定需要一只鸟的参与,虽然鸟的存在无法增进人类真挚的情感,参与仅仅作为一项自我满足的浅显舞动活跃于世。明知故问。现在时间22:40,加入时间的写法是套路的惯性,我始终无法真正理解其意,一定是我太认真了。哪怕释放出一个假我,真我也会正襟危坐,坠落下来的到底是哪一个才说得通。三年一晃而过,我用长头发遮挡前额皱纹来形容我的眼睛比我诚实,脑子是脑子其中的一部分,分秒必争,胡思乱想,添一点点感受给此后的9分钟。假如,如果还能假如,杜潇早早起床,一路走去菜市场买点青菜什么的,世界也许就不会那么忽明忽暗。
077)
刚才,给邹文打电话的时候,盼望来一场大雨,我很想再多愁善感一番,也不枉摇滚一回许多年。可是空调静静地在墙角或天花板工作,我的电脑文件仿佛群龙无首,像散落民间的天使,命运多舛,回想起隧道外那条盘龙依然身轻骨露,以灌木蔽体,竟然没有成为它该成为的那种飘渺的神圣之感。于是,我换了一个硬盘,在分区时看看如何在大规模拆迁中寻求一丝机会,这是很多人想要了解的一个常识,尽管这种常识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用(但,我也不确定)。可以加入到闻风而来的拾荒队伍中去,把皮肤晒黑,把脸抹脏,找一些家什门窗,或许可以搭建个避暑小巢,慢慢挨近下雨的天空。有一次经过庄园,住在庄园里的庄主拥有每一台电脑的使用权,可以用Excel操控密码(真的吗?),一片湖水荡漾,杜潇表示怀疑。怀疑并非非富即贵,而是掌握了入口保安岗亭对面那棵大树下藏着的那两只健壮狼狗的熟面程度。又一小会儿过去,我记得走出门口,突如其来的吼叫震耳欲聋,让猴子和鸟在森林里消失,包括声音的主体身分——竟然都是虚构。现实中吓出一身冷汗的我夺路而逃,还好当时骑的是一匹快马,赶紧挥鞭加速。
078)
燕尾特征明显,烟头与烟尾却不好区分,我倍感焦急。如果烟头指的是过滤嘴这部分,那么我抽的是烟嘴,欠抽也许说的是烟尾巴。不许动。烟尾巴——好像没有这种叫法,听起来有些奇怪(奇怪的是不曾听过,还是认为根本不可能的事实),整根烟剩下一截烟头,没有人说他抽的烟有烟尾巴这个部位,地上还有根牙签,不对,是一根冰棒杆。如果没有过滤嘴又该如何区分。恰巧有几次我点着过滤嘴,以为抽上了烟尾巴正过着瘾。不行,烟是中性的,没有感情色彩。于是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在此之前,垃圾桶本来不放烟头,里面有一张不曾被洗衣机甩过的纸团,我可以轻松地揉皱一张A4打印纸,必须明白,毋庸置疑。用情节推动故事发展——这么写没什么用意。懒散庸常毫不吝啬,上一趟厕所比保持烟头品相更难,那或许涉及到开辟一条四通八达的指明灯(底下一条裤子面料,显示朋友仅展示近三天的朋友圈),或手里的三张老K(最早写的是手电筒)。薛靳教我一个方法,叫作以自己作为方法,说其精髓是以自己的观察为基础,也作为最低标准,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我不明白他说的方法,假设没有自己的人总是对未知产生怀疑,会比对质疑已知看起来(仅仅是看起来而已)狡黠讨巧一点。不过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最短,速度更快,看起来符合常理。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再假设,不再推断。理论在书面上有效,在现实世界中不一定都可以得到验证,也许拐弯才能靠近看起来更远的那匹斑马(?)。以此为证。我像个傻子,不习惯穿袜,其实薛靳的意思是放弃书本。
079)
陈龙说试着朝面对我走过来的人盯着看,不要移动视线,他一定会,至少,至少陈龙认为那个人也会看我一眼,这种感觉很奇妙,好似我们被彼此的眼神吸引一样。说得有点道理,但对前面走过来的人应该有所筛选,自动避开认为不会出现上面说的那种情形,成功几率不太高。或有漏洞。假如是一个美女,这当然是首选,不过美女属于高级稀罕动物,希望演变成不假思索。思考是没用的,特别是在遇见台风来临的时刻。倒不如虚晃一眼,抛开这些细枝末节,看看风雨泼向窗户玻璃般无所畏惧,它们来自自然的神秘力量。陈龙作为一个人,有能力注意到这一现象,却又说不清,说不清就暂停一下,明知不足,就没多少可比性。甚至谈不上神秘,顶多是个不知者。不知者不足为怪,杜潇觉得这没什么。我也不相信它们,它们撞击玻璃时没有留下一丝遗憾。我只瞧着同一个方向(风继续吹),我只能瞧着同个方向,我很清楚,任何时候,即使不发出声音的笑,嘲笑也罢,暗笑也罢,也足够出现在视线氛围内。假使模糊不清。由于我又一股脑进入到自己设定的程序里面去,那么它可能把我引向另一个极端,偏见什么的。当偏见有了实体依附,像一段叙说的历史,从地面上慢慢浮起。我在聆听。兴许我的座位偏低,相较于桌面高度,我就见不到桌面以上的活动。在微妙的眼神面前,不是每次都可以发射光芒,光从内部爆发,再被黑夜吸没,一切显得更黑。一切仅仅是自认为的世界里的其中一个角落。白墙反射的光有不同色调有明度变化,有时我怀疑自己色弱,甚至色盲,我真的分辨不出它们的冷暖变化。冷暖需要理性思辨力,从文字概括中转化成认知或者常识。偏偏这雨天不该出现鸟,乌鸦也是只鸟,是台风什么赶走它们,又用无穷尽的黑手,把一切遗忘在黑暗中。
080)
没多久,雨停了。树东倒西歪之前,把身上多余的枯黄树叶(和没有枯黄的树叶)抖落到地上,树叶经风吹一起扎堆,这考验我的描述能力,我从窗台离开。避开有关能力的问题。有个声音在叫我,有些耳熟,我不断定是杜潇在楼下观望。这种天气他应该在研究一张A4纸的双倍组成形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我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站起来,伸个懒腰。一开始我左脚用力,意思是把身体的重量集中在左脚上,今天我不想知道问题怎么开始,又何去何从,连同怎么结束都不去想。明确这个想法之后,发现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大概可以松一口气。于是把注意力放在右脚,此时右脚呈放松状态,膝盖稍微弯曲向前,为保持身体平衡,我从沙发上再次站起来,重新演绎稍息动作,观察并感受左脚和右脚的区别。这下我肯定我的身高几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对于一只熊来说。熊闻着我的气味一路寻过来,也不知道它要干嘛,我们只是两眼对望,彼此露出凶相,我顺手抓起一根树枝当做长矛,在手里耍了几下,又放到地上。这根本没起什么作用。我心里说。用左和右区分本身容易流落非黑即白的观念里。我假设把怎么说和说什么比成时间和空间的关系,它们两者之间不存在各自独立存在的机会。所以熊只是在那稍息,像平面上的构成。
081)
一觉醒来,昨夜的梦已不值一提。我游离在一座桥上,这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何况我真的在桥上面。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吧,重新开始对桥保持一定联想。我在车里,车在桥上,桥在海面上,这些关系按照道理保持一定的逻辑顺序,我们悠悠荡荡仿佛漂浮在不稳定的海浪中。他妈的,又是那套老旧游戏,无非就是互相吹嘘,以保持自身优势不容受损,看那些水马排成一支队伍,把风和空气挤向两旁。我的骨子里都是黑的。陈腐也是黑色,只有黑色是干净的。一觉醒来,导航语音提示在前方300米掉头,这一觉只有三五分钟的样子,我没有表情地靠在后座上睡着。
082)
不要再听那些歌,那些歌只是戴带着一副偶像包袱的歌厅卡拉OK,仅凭唱功稍显单薄。浑厚又怎样,我不能让摇滚的方式借助一次契机发现我还是喜欢那些歌。喜欢就好,不要谈喜欢以外的其它事情。假设,看起来感性超越理性,我走出篮球场的边门,希望在门后找到一点与办公室不一样的地气,果然,我点上一根烟,这才是比较重要的。杜潇已经戒烟,他的心也是黑的(也许是肺),颜色的黑。黑,是颜色吗?我们没必要在黑上面做文章。我的喃喃自语是舞台上的台词还是私下情感发泄的方式,首先我顾不上形象,励志故事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天一下子黑下来,而不是往天上黑,再说过于激进也莫过于停留在天上。雨从来不忽悠人。打个比方,待在空调房与待在户外的区别,不是一首歌能解释的了。我这么想,再抬头看屋顶那条平行直线(原谅我总是最先看到轮廓线),陈腐。陈腐也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虽然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依然是一个我认识过的人。假如换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个句号就会更早来临,比如那个唱卡拉OK的歌手。唱卡拉OK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在2012年,我和陈腐也经常去KTV唱卡拉OK,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并不是以一个歌手的身份自居。所以,这些都太不重要了。而时间逼得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喜欢使用越来越什么什么,这样不算很好,也不至于太坏,好吧,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又不能改变什么实质的东西或现状。
083)
我身边有两个身高超过180厘米的朋友,一个还没出现,另一个在打草稿,但这并不能表示我能准确无误地描述他的经历。这是在篮球场上想到的。身高优势能够充分体现在球场上,哪怕我说的是哪怕,我的朋友身高171厘米,也可以把歌唱好。好了,先这样吧,我对篮球一窍不通(榨菜比较可信)。屋顶那条平行直线遮挡住一部分天空,天空也被地球自身的形状隐去至少三分之一。节点分布密集,使得无数节点构成一条弧线,这是用平面的思维来分析,好像我能掌控节点一样,其实不然,一旦看到整体样式,就一点也不奇怪。
084)
已经立秋,可很多人还没过完整个夏天。夏天不过是一场笑话,我们要抓紧使用夏天的资源,听听歌,打打球(类似口号)。三分之二的夏天在海边冲浪,偶尔大半夜喝醉酒需要来点晚风的洗礼,去海边符合常理,洗礼时有点不着边际的优雅。可以去试试。这不是建议,谁也不会听谁的废话。人都以我为大。还没完全进入现代社会的我,别提什么当代社会。在此之前,我会比时间提前一点进入状态,把一些随性的东西先记下来,再次走出边门,篮球场里发生的一切在我眼皮底下发生然后忘记然后可能想起一点,也就一点点,但大部分时间是不会想起来的。如果我想起门里面的什么事,可能都很微小,从边门这头瞧向入口门那头,遥远而不着边际,一会儿又忘了。不着边际出现两次(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使用过)。边门后墙上有一些铁皮硬件表面上的螺丝,暴露螺丝并不是什么严谨的事情(画面整洁是一个个错误性的引导),我们都被一体化的集中思维打浑。不信的话,去听听策划案的汇报会,会场里的专家们大师们讨论得太过火爆,好像大家都入戏太深,完全就是一派三流圆桌会议。关起门来。里面没人抽烟,却乌烟瘴气。他们的议题居然是关于一个新的螺丝如何隐藏在背后的问题。各路人马来路不明,又深藏不露,不容小觑。但我不可能因为这样就不过夏天吧,难道我忘记夏天的存在,哪怕是三分之一点五六还少的几分之几?我先移动脚步,换了个地方,天空明亮起来,我不可能长时间待在一朵云的下面等待暴雨来临。我有点不放心,很久没见到杜潇,有个事连一个商量的都没有,我要把我的夏天分享出去,这里不需要用到比喻,时间接近中午一点钟,我开始犯困。
085)
一只手拿着面包,一只手拿着汤碗,看到精彩之处不免鼓掌呐喊,呐喊就算了,别让人以为这是在愤怒(即使是愤怒,也对愤怒本身抱有一定希望。如果冷漠麻木,说明连歌唱的心都没了)。有否意义不在于呐喊声中。面无表情的我完全不适合体现高兴或愤怒,完全看不出来。我只是放下拿着汤碗的一只手,下意识做好准备动作,面包依然举得老高,将要把面包送入嘴里(但这是次要的),我随即停下举得老高的手,迎接放下汤碗的那只手的迎击。可这样能鼓掌吗(也许孤掌难鸣就这么来的吧)?没有把握。我问杜潇怎么处理这种小事情。杜潇不可能随叫随到,就像我不能随时都可以想到这时候杜潇也准备鼓掌。就这样我在鼓掌这件小事情上花了些许时间,其中腾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拍打拿面包的那只手的手臂,居然发出了些声响,尽管微弱。算是鼓掌。还有什么能这么轻而易举。面包轻轻颤抖,回应这种轻蔑理论,掉下一些面包屑作为证据。至于为了什么鼓掌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086)
虚与实相对宏观与微观而言,如果在一个密闭的球体内部,也应该如此吗。剖面建立在对已知的内部信息的基础之上,若一知半解,还不如彻底搞明白,我用陈腐的观念转换成自己的尝试,但没什么用,并不是我不舍得用。2017年没准时到来,所以影响了明白的程度,我在寻找各种理由让这个现象成为合理。陈腐是一个人名,而不是指陈旧过时,虚虚实实比较传统,众所周知,大部分时间还是把2017年纳入列表里。我们称之为徒有其表,靠前的详实,靠后的慌张,一旦慌张手就开始发抖,下笔免不了无章可循,偶尔出来个意想不到的效果。2017就是个意外。大多时候,证明来过这个世界的方法有很多,或形式或载体,偶发也作为一种可能性存在,比如挫败感。不是说挫败来自偶发,我没引经论典,纠结这些有没有意义没有什么缘由,我想。背景不是虚设,当我把目光移向它,它就是主体。关键是有多少人愿意把重心放在那。不是有没有。
087)
速冻胶囊,丹田气泡水,小心眼独立出版,涂布未央,断续膏。我继续使用自己的网名在音乐平台上听听歌(实体CD只作为摆设,或表明曾经拥有),然后下载到电脑,到手机,无数遍循环播放,直到存进我脑子里,变成灵魂(当它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之后,立马停下来,在一定时间内不再去听。下次什么时候听就很难说了。这样做为了抵抗没有新鲜感所带来的无奈。虽然新鲜感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何况,还有什么新奇的,暂时没发现,抑或它就在哪个神秘的地方。打破神秘的秘诀是让搞明白成为习惯,搞明白什么我不确定。也许根本没什么神秘可言,我只是保守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都来自于自己的保守思维。我跑题跑太远,在这之前,努力圆自己的谎,这谎不是别的,正是太过随意说过的话。能随意说明我是放松的,应该不是,是我缺少观察,对任何事漠不关心,以至于显得一副完全没有责任感的大写的脸。一般来说,这时我会坐在到床上,不,不,这语气跟贝克特很类似,我完全找不着自己。我想起另外一个物体,它忽大忽小,似乎不大可能,日常所见之物不见得时刻提醒它不在其它地方,它没什么用。或者不是这个用法。我把窗帘拉下来,屋子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记忆还原屋子里除了墙壁以外的所有家什物件所处的各自位置,然后摸黑找到床。当我适应了黑,黑也就不像先前那么黑了。我熟悉这种感觉。黑夜也明白它的黑并不是真正的黑。接下来剩下些声音,脚上的塑胶拖鞋踩在地板上黏糊状弹性,抬起脚跟拖鞋与地板暂停摩擦后分离时的咻咻响(它们不想脱离关系)。我没有数从窗户到床之间有多少步数,全部是由于这个咻咻响引起的盲点,我试着重新再来一次。然后把其它事给忘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很多事情的时候所有的事变得都不重要了(我有点惊讶),现在我只需待在床上。因为我实在有点困。竟然能这么心安理得,我对自己的表现挺满意。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088)
开始,打出7个空格。
089)
再打出7个空格。我有点退缩,该不该在下一节90)的开头也打7个空格,毋庸置疑,这是肯定的。那我退缩什么,我已经知道结果。结果怎么样?搁置两三天没写半个字之后的一个早晨,我起得很早,六点多就醒来(有人还没睡觉),为了一个自救的方式,我宁愿牺牲自己的睡眠吗?也许自救的同时也在慢慢死去。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是否该干点什么,于是我走到阳台,看看对面是否有个男人站在窗台抽烟。什么也没有。他没在阳台出现。他去哪儿了,除了站在窗台边上,人们还眷念床——就像眷念这个世界(世界拒我于窗外,噩梦马上开始)。距离世界喧嚣还有一段时间,也许立刻,马上,即将,不确定性总因人而异,好吧,我先刷刷牙,然后洗洗脸,有时先洗脸(满脸油腻),这些动作每天都在发生,不知不觉我已忘记该不该记起某一天的洗脸细节。每次回想起来都有点困难,我很确定见过这支牙膏,而不是漱口水,牙膏使用一段时间,从饱满的形状逐渐转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点怀念小周,很少和她见面,不是早晨,不是中午。那么一定是晚上。小周像一个我熟悉的人,这个人不一定叫小周,我没有在晚上再次碰见她。我的心里闷闷作响,一个声音告诫我将会终结自己的话语,我拭目以待,如果真能做到,那正是我所期盼的,而不仅仅停留在用肉眼直接观看。
090)
1,2,3,4,5,6,7,这一次,空格也是7个,不过刚刚开始,也即将结束。这么辩证看待问题没什么了不起,我安慰自己,顺便打击自己,让我无话可说。还有点不习惯,苏泽涛,过去的过去吧,过去经不起现在几秒回忆,我说。苏泽涛没带来比这更丧的消息,肯定肯定我的疑虑,不作任何表态。简单的故事戛然而止,就在上一刻。这种故事永远讲不完,因为没什么好讲的,而不是故事多得不够用尽一生讲完它。躺在床上的我环顾四周(之一,约180度范围内),坚持放弃讲无聊的故事,从9点钟至11点钟方向之间均处在同一房间,意识到这是我家才发现,它们(除了墙壁,地板,天花板以外的所有物件)的存在已经很久没被我认真观察过。我想重新认识它们。它们不能只是摆设,哪怕,在不起眼的墙角,也占据了一定的空间。至少,我想抽根烟,不是怕人看不见。人们的审美情趣不断发生变化(我毫无怨言),不断升级(升级只是时间的推进进程,让我误以为它不断上升)的过程当中也在不断后退,后退到一定尽头,没有转折。蟑螂不懂危险来自何方,朝我这窜过来,我说的是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我很坚决地用右脚踩死一只蟑螂,放过另一只蟑螂。蟑螂的聪明弥补了方向感的不足,以超强的繁殖能力战胜了大部分人类。虽然战胜一词用得极为不妥,没有人会认同这一观点,但我不能否认蟑螂是杀不死的。人类保持应有的危机感,越来越感察觉到繁殖并不是唯一能战胜恐惧的途径(这里的战胜来自胜利一方的豪言壮语)。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保持不了五秒钟就消失了,等要抓住它的重点,又进入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胡思乱想之中。本来想法说的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一种思维活动内容,但谁知那三五秒有多大能耐?是否一点也不成熟,不耐推敲?以我目前现有的初级知识水平无法写出更耐看的文字了吧,不只是目前,包括以后,将来,将来的未来等等。如果没有未来,今天算什么,今天没有了明天,我的感叹显然无力。烟点着了,我在黑夜里等待小周。
2020/08/15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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